第四百三十二章：真實的瓦坎達

　　“呵呵……”
　　莫根索家族主宅，宴會大廳二樓的書房裏面。
　　面對戴維·洛克非勒的開場白。
　　亞伯笑了笑，他輕輕揮揮手，扇開飛到自己面前的二手煙煙氣。
　　“摩艮先生，洛克非勒，妳們是認真的嗎？”
　　戴維·洛克非勒和約翰·克裏斯·摩艮，都沒有回答，而是認真的看著他。
　　這種沈默，無疑是在表達他們的態度。
　　“我明白了。”
　　亞伯收斂了笑意：“既然是認真的。那麽我想知道，兩位先生，妳們打算用什麽來換？”
　　亞伯把皮球，重新踢回給了兩個老家。
　　“那要看妳想要什麽，史密斯先生。”
　　對這個問題，約翰·克裏斯·摩艮馬上就有了回應。
　　戴維·洛克非勒也跟著點點頭：
　　“沒有錯，我也是這個意思。”
　　兩個老家夥，這是把皮球重新踢給亞伯。
　　亞伯沈默了下，隨後語出驚人，把兩個表現壹直很淡定的老家夥都給嚇了壹跳。
　　他說：“如果我說，我要美聯儲呢？”
　　戴維·洛克非勒渾濁的雙眼瞪大了。
　　約翰·克裏斯·摩艮的微笑，也壹下子僵住。
　　美聯儲，全稱為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是美國的中央銀行體系。
　　美聯儲對外公開的辦公地點，位於華盛敦特區，受聯邦正府管轄。
　　可它實際上的組織性質，卻是私營銀行系統。
　　關鍵是美聯儲每次加息、降息，或者貨幣正策調整，甚至只是發表壹些言論，都會給世界貨幣穩定和經濟結構，帶來巨大沖擊。
　　不客氣的說，自二戰結束以後。
　　隨著石油美元綁定成功，這個組織，已經成為了實際上的世界央行。
　　再不客氣壹點的說，這個機構，或者說它背後的那些人。
　　他們這些人，才是這個國家的真正主人。
　　是世界舞臺的導演。
　　是美國“Deep State”的真正成員。
　　摩艮、洛克非勒這些家族，他們在美國地位為什麽那麽高大上。
　　因為他們就是這個機構，背後最大的持股者之壹。
　　美聯儲的股份組成非常復雜，股東身份從未對外界公布過。
　　其股權持有者和內部詳細情況，也是這個國度最高級的機密之壹。
　　外界普通人，只知道壹些大概的股東，但對它們內部詳細的情況，則是壹概不知。
　　好在亞伯不是普通人，如今的他也是這個國度的上層分子之壹。
　　亞伯知道，眼前這兩個老家夥，或者說他們背後的那兩個家族，就是這個機構的大股東之二。
　　所以此時亞伯才會語出驚人，說出這種話。
　　讓兩個老家夥都嚇壹跳的話。
　　“哈？”
　　戴維·洛克非勒似笑非笑，“我沒有聽錯吧？史密斯先生，我雖然老了，但我想我的聽覺還是可以的，我剛才是聽錯了嗎？”
　　亞伯聳聳肩，“洛克非勒先生，妳沒有聽錯。另外我也可以再說壹遍，那就是……我想要聯邦儲備委員會的壹部分權力。”
　　戴維·洛克非勒沈默了，臉色開始變得有點差。
　　這時候，約翰·克裏斯·摩艮開口了。
　　他臉上剛才僵住的笑容重新綻放，涵養能力很好。
　　比起戴維，約翰·克裏斯幾乎是全程帶笑：
　　“史密斯先生，實際上現在妳已經是我們之中的壹員了。”
　　聽見他的回答，亞伯並不意外。
　　因為嚴格來說確實如此。
　　和德克薩斯財團合並以後。
　　史密斯金融集團，持有達拉斯第壹國民銀行的壹部分股份。
　　而達拉斯第壹國民銀行，擁有壹小部分達拉斯聯邦儲備銀行的股份。
　　達拉斯聯邦儲備銀行，又是美聯儲的12家聯邦儲備銀行之壹，是美聯儲的股東之壹。
　　套了很多層皮以後，現在的亞伯，勉強也可以算是美聯儲背後的壹份子。
　　問題是套了這麽多層皮以後。
　　哪怕有壹點點的從屬關系，但亞伯對這個機構，也是壹點話語權都沒有。
　　不止亞伯。
　　整個德克薩斯，在這個機構裏的話語權也不大。
　　在12家聯邦儲備銀行裏，達拉斯聯邦儲備銀行地位非常壹般。
　　投票權占比很低。
　　12家聯邦儲備銀行當中，地位最高的是紐約聯邦儲備銀行，它擁有最多的投票權。
　　其次是波士頓聯邦儲備銀行，再其次是費城聯邦儲備銀行。
　　像紐約聯邦儲備銀行，它壹家就占據了整個美聯儲50％左右的投票權……
　　如果說美聯儲是半個世界央行，那紐約聯邦儲備銀行就是半個美國央行。
　　換句話說，誰掌握了紐約聯邦儲備銀行，差不多就相當於掌握了半個以上的美聯儲。
　　當然了，目前沒有誰，或者哪個家族可以做到。
　　就算是摩艮和洛克非勒加起來也不行。
　　也正因為紐約聯邦儲備銀行地位最高。
　　所以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大股東們，自然擁有對這個機構最大的影響力。
　　洛克非勒和摩艮是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創始家族之壹，他們擁有最多的這家儲備銀行的股份。
　　這也是為什麽這兩個家族，能夠在美國長盛不衰的原因，根基就在於此。
　　約翰·克裏斯和戴維自然也都明白。
　　亞伯的意思，是想要他們手上，掌握著的部分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股份。
　　這也正是兩個老家夥，反應會這麽大的原因。
　　這些事情，以前的亞伯其實也不清楚。
　　是他靠著自己的天賦，壹步步爬上高位，在成為德克薩斯財團的主要核心以後。
　　他才知道的這麽清楚。
　　此刻面對約翰·克裏斯略帶些敷衍的話語。
　　亞伯微笑著道：“我明白妳的意思，摩艮先生。可我想，妳們也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不等約翰·克裏斯·摩艮回答，亞伯收回笑容，臉色平靜而認真的看著兩個老家夥。
　　“好吧，趁著這次兩位先生，難得的邀請我密談。那我也有壹件事，想和兩位談壹談。”
　　“同樣關於美聯儲，但這次我不要這個機構的股份。”
　　戴維整個人躺在沙發椅上，抽著雪茄盯著亞伯不發壹言。
　　滿是老人斑的臉上，壹對渾濁的眼球，散發著嚴肅的神色。
　　約翰·克裏斯·摩艮還在笑著，只是笑容也沒剛才那麽燦爛了。
　　“請說吧，史密斯先生。”稍微年輕壹點的約翰·克裏斯，輕聲說道。
　　“我知道兩位是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大股東。”
　　亞伯雙手撐開，放在莫根索家族書房裏，18世紀法國攝政時期的古董沙發椅扶手上。
　　面對可能是這個國度的主人之二，他不卑不亢，侃侃而談：
　　“我想說的另壹件事，是達拉斯聯邦儲備銀行在美聯儲裏的投票權，符合它剛誕生時的地位，但不符合21世紀的現狀。”
　　“我們都知道，在1913年，聯邦正府和國會通過了《聯邦儲備法》。按照規定，全美國劃分為12個聯邦儲備區，每個儲備區成立壹家聯邦儲備銀行。12家聯邦儲備銀行，構成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
　　“按照當時的全美國經濟發展狀況和資產、居民儲蓄狀況。紐約聯邦儲備區，是持有資產最高的儲蓄區，占全美50％。”
　　“所以當時規定，紐約聯邦儲備銀行擁有美聯儲50％的投票權。”
　　“這在當時很合理，沒有任何人反對。”
　　說到這裏，亞伯頓了頓，看了看了兩個老家夥。
　　抓住這個他說話中斷的空隙，戴維·洛克非勒在深深抽了口雪茄以後，壹邊吐出煙霧壹邊道：
　　“史密斯先生，妳不是歷史老師，我們也不是學生，妳究竟想說什麽？”
　　亞伯笑了笑，繼續開口。
　　“我想說的，是當時的紐約聯邦儲備銀行，占據50％全美資產，所以擁有相應的50％投票權，這是合理的。可那是在1913年。”
　　“現在已經是2002年了。現在的紐約聯邦儲備銀行，它持有的資產還占據全美的50％嘛？沒有，所以它再繼續持有50％投票權的話，兩位先生覺得這合理嘛？”
　　“德克薩斯人認為，這非常不合理。在1913年，德克薩斯的GDP在全美僅占2％的比例。可現在，德克薩斯占據全美GDP的數字是9.9％。而紐約州是10.5％……”
　　說到這裏，亞伯已經圖窮匕見。
　　“所以……”他看著戴維·洛克非勒和約翰·克裏斯·摩艮：
　　“德克薩斯州、新墨西哥州和路易斯安那州的達拉斯聯邦儲備銀行，覺得自1913年以來的美聯儲投票權，在分配上已經不合理，不合時宜了。”
　　“快100年前的規則，或許也到了進行適當變革的時候了。我和史萊德·威爾遜先生談過，他說他和他的朋友們，也是這麽覺得的。”
　　說到最後，亞伯落地有聲，已經是目光炯炯地望著臉色難看的約翰·克裏斯·摩艮和戴維·洛克非勒了。
　　戴維和約翰·克裏斯也沒想到。
　　他們今天晚上，本來是想要與亞伯，談壹談入股史密斯金融集團的事情。
　　想要嘗試著，能不能通過厚利誘惑亞伯，從而試圖將他們的觸手，伸入德克薩斯財團的金融核心裏面去。
　　結果接觸才剛開始，他們的誘餌都還沒丟出來。
　　亞伯反而對他們，丟了壹個深水大炸彈。
　　比起亞伯想要美聯儲的股份。
　　他們更不能容忍的，是亞伯要求的投票權改革。
　　這其實也好理解。
　　美聯儲這種東西，它註定不可能被壹個人，或者被壹兩個家族掌握。
　　就算亞伯真能夠拿到了這個機構的股份，那數量也絕對不會多。
　　除非他可以壹個人，幹翻整個美國所有家族……
　　否則的話，就算他們妥協，亞伯能夠拿到美聯儲的股份，也絕對數量稀少。
　　僅僅只是這部分的話，兩人會生氣，但也能夠理解。
　　亞伯現在居然提出，要改革美聯儲股東們的投票權。
　　摩艮和洛克非勒，為什麽能比其他財團更強？
　　除了他們的底蘊以外，壹個重要的因素，就是他們是美聯儲裏，聲音最大的那部分人。
　　這是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地位，給他們帶來的好處。
　　如果紐約聯邦儲備銀行，在這個機構裏的投票權降低的話，也就是在降低他們在美聯儲裏面的話語權。
　　哪怕再怎麽降低，紐約聯邦儲備銀行估計也還是能排在第壹。
　　問題是50％和49％確實只差了1％，但在很多時候，需要投票決定的時候。
　　這關鍵的1％，往往就能夠起到決定性作用。
　　而且可能被降低的還不止1％呢。
　　亞伯拋出的這顆“炸彈”。
　　壹時間讓莫根索家族的這個書房裏，氣氛變得壓抑無比。
　　這個時候，從開頭就全程微笑著的約翰·克裏斯·摩艮，也終於把臉上的笑容隱去。
　　戴維·洛克非勒更是直接把雪茄，在煙灰蓋上插滅，渾濁衰老的雙眼直盯著亞伯。
　　氣氛非常不好，亞伯坦然受之。
　　兩個老家夥，也久久不發壹言。
　　書房裏，安靜了好幾分鐘。
　　“史萊德·威爾遜真的和妳說過那種話？”
　　許久以後。
　　戴維·洛克非勒開口了，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亞伯直視他蒼老的雙眼，“我和威爾遜先生是好朋友，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哦，我和凱拉·威爾遜小姐關系也很不錯。還有約翰·斯坦普夫先生。這些東西，別說妳們了，報紙上都不知道報道過幾次。”
　　在亞伯說完以後，約翰·克裏斯和戴維兩個老頭，兩個人之間首次有了互動。
　　他們互相對視了壹眼，都想知道亞伯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因為這很重要。
　　史萊德·威爾遜，是加州威爾遜家族的核心人物。
　　而威爾遜家族，則是加州財團的控制者之壹。
　　關鍵是在史萊德·威爾遜年輕的時候，大約三十幾年前。
　　這個加州財團的核心人物，曾經也像今天的亞伯壹樣，在壹次美聯儲的內部股東會議上，提出過類似的話題。
　　只是那時候，加州還沒有像現在這麽強，加州財團也沒有像現在這麽強大。
　　加上史萊德·威爾遜當時也不太堅決，事後被“勸”服了。
　　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可那是當時。
　　三十幾年後的現在，加州的經濟發展迅猛，已經是美國真正的第壹大州，不管是人口還是經濟。
　　再說德克薩斯……孤星之州向來有反骨。
　　如今經濟坐三望二，不服老二紐約州，那太正常了。
　　何況德州現在發展勢頭那麽猛，紐約州這邊壹大票州都開始衰落。
　　反骨仔不服氣，那也太正常了。
　　就連以前，德州也是被狠揍了壹波，然後發現在這個大家庭裏可以拿好處，後面才沒那麽跳了。
　　如果舊金山聯邦儲備銀行和達拉斯聯邦儲備銀行，現在真要發起挑戰的話。
　　是真的能夠影響到美聯儲現在權力構成的。
　　在情報裏，亞伯也確實與史萊德·威爾遜有過聯系。
　　史萊德·威爾遜還主動宴請過他，當時兩人在加州財團的宴會上談笑風生。
　　兩個人更是壹度離開人群，在人群的視線裏密談了許久。
　　他們兩個究竟談了什麽，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戴維和約翰·克裏斯忌憚的，就是這兩個反骨仔，萬壹真的談了什麽。
　　那以兩人在其財團內部的地位，是確實能夠影響到整個美聯儲內部權力排序的。
　　壹個達拉斯聯邦儲備銀行，不可怕。
　　壹個舊金山聯邦儲備銀行，有點麻煩。
　　兩個刺頭加起來，就算是老大哥紐約聯邦儲備銀行，也大概率壓不住的。
　　深深的吸了口氣，戴維·洛克非勒再次開口：
　　“史密斯先生，妳知道如果妳們真的這麽做的話，會導致什麽嗎？”
　　“妳們會導致穩定的美聯儲，內部開始變得動蕩不堪。而萬壹要是這個機構，不能履行它職能的話，整個美國都會受到影響。美國受到影響，那全世界都會受到影響。”
　　“如果妳們這麽做，那妳們就是在主動挑起戰爭。面對戰爭，回應的也只會是戰爭。”
　　“這種後果，妳明白嗎？妳能承擔嗎？”
　　“哈哈——”
　　亞伯輕笑了出來。
　　“洛克非勒先生，我覺得妳應該比我更了解我們這個聯邦存在的原因。它能夠存在，那是因為在這裏面，大家都能開心的賺錢。可問題是……現在是妳們能開心賺錢，我們不行。我們出更多的力，我們拿更少。”
　　年輕的德州人，直視兩位老牌財閥核心盯緊的眼神。
　　“至於挑戰，戰爭之類的……哈哈——”
　　他再次笑了出來：“1861年不是打過壹次了嗎？”
　　“史密斯先生。”約翰·克裏斯·摩艮語氣不善：
　　“妳的表態，能代表德克薩斯甚至加州嘛？妳這是在發起戰爭！”
　　亞伯馬上反問：“那摩艮先生，妳們又能代表整個東海岸嘛？戰爭不是妳們先提出的嗎？”
　　約翰·克裏斯·摩艮被堵得沒辦法馬上回應。
　　因為就像亞伯，他其實還不能代表整個德克薩斯壹樣。
　　摩艮和洛克非勒，也壹樣不能代表整個美國東海岸。
　　美國實際上是由700多個大大小小的家族，還有他們影響區域裏的普通人或者精英，組成的壹個用現代文明、科技包裝、武裝的非洲部落式奇葩國家。
　　洛克非勒和摩艮，可能是700多個“部落”裏，勢力最強大的兩個。
　　他們能夠影響到許多的“小部落”，可他們也就只是這些“部落”的盟主而已。
　　盟主帶著大家壹起賺錢，那大家自然聽盟主的話。
　　要是盟主帶著大家壹起虧錢，久而久之會沒有“部落”願意跟隨他們的。
　　洛克非勒和摩艮如此，灌木和史密斯之類的其實也差不多。
　　這就是美國，壹個現代化的資本部落酋長國。
　　這也是外人難以理解它內部體制的原因。
　　漫威的瓦坎達，是幻想出來，用來給黑哥們看的。
　　現實的美國，只看其內部權力構成和體制，才是真正的瓦坎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