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三章 議定

　　離開教皇大帳之後，蕭衍沒有直接返回帥帳。
　　而是來到了後營壹處並不顯眼的獨立營地外，直接進入，來到營地中央的壹處大型帳篷門口，敲門進入。
　　大帳內，香氣裊裊，酒氣撲鼻。
　　地上鋪著名貴柔然的地衣，帷幔低垂，四足桌案上擺著美食佳釀，和外面的軍營比起來，仿佛是另外壹個世界。
　　壹個比林北辰還囂張還酒色的老人，容貌俊雅，帶著壹絲絲的邪氣，穿著寬敞的睡衣，露出古銅色精壯結實的肌肉，正在和坐在身邊的兩名絕色美婦猜拳，玩的那叫壹個不亦樂乎。
　　不是許久不見的酒色仙人淩太虛，又是誰？
　　“老帥……”
　　蕭衍恭恭敬敬地行禮。
　　“哎？別別別。”
　　淩太虛擺擺手，道：“現在妳才是元帥，再說妳比我老多了，我又不老……怎麽樣，我那機靈可愛的孫女婿怎麽說？”
　　蕭衍扶了扶額頭的汗珠，道：“果然如老帥所料，林教皇把話說得很滿，顯得誌在必得。”
　　“嘿嘿，早就知道。”
　　淩太虛拍了拍身邊絕色女子的翹臀，後者嬌笑壹聲，與同伴起身，向蕭衍行禮，旋即轉身出了大帳。
　　“林教皇少年得誌，信心十足。”
　　蕭衍眉頭鎖住，道：“只是此次大戰，賭的是國運，可要遠比上次京城中的【天人生死戰】分量更重，極光帝國絕對會使盡手段，不怕壹萬，就怕萬壹啊。”
　　淩太虛端起眼前的青銅酒樽，壹飲而盡，道：“妳不相信老夫的判斷？”
　　“不敢。”
　　蕭衍連忙賠罪道。
　　他對於淩太虛，可謂是崇拜至極，宛如壹個狂信徒信仰主神般。
　　蕭衍起於微末。
　　當年提拔他的人，正是淩太虛。
　　曾經的那個時代，淩太虛軍威鼎盛，縱橫無敵，蕭衍只是麾下壹位副將。
　　壹直以來，蕭衍都將淩太虛當做是自己的偶像般崇拜，哪怕是這些年淩太虛淡出帝國軍隊系統，自我放逐，但包括蕭衍在內的很多昔日老人，都未忘記這位昔日的大帥。
　　這壹次復國之戰，明面上是蕭衍領軍，但實際上真正戰略布局的人，卻是淩太虛。
　　蕭衍不知道人皇陛下是如何請動這位已經自我放逐的軍神，但對於他來說，能夠再度在昔日老帥麾下效力，無疑是他夢寐以求的榮耀。
　　他絲毫沒有被當做是傀儡的怨懟，壹直都在百分之百配合淩太虛。
　　所以，實際上北征軍奔赴戰場以來，在背後操盤的是這位昔日的北海帝國壹代軍神。
　　包括這壹次在安營時展露出壹些獨特的痕跡破綻，也都是淩太虛刻意為之。
　　目的很簡單。
　　就是逼迫極光帝國放棄軍戰，轉而押寶天人戰。
　　北海帝國經過衛氏之亂，國力損耗嚴重，人口衰減的厲害，難以支撐長年累月的戰爭，再加上帝國評級考核的復評在即，也不適宜在這個時候，維持壹場長時間的大型國戰。
　　因此從壹開始，淩太虛制定的最終獲勝方式，就是天人戰。
　　利用極光南下軍團主帥虞親王的驕兵計劃，在短時間之內光復風鳴行省，占據了主動，然後故意露出破綻，讓虞親王察覺到淩太虛出山，明白自己的驕兵戰略反而葬送了壹開始的好局之後，不得不轉而進行天人戰。
　　到目前為止，這個計劃的每壹個步驟，都實現了。
　　雖然近百年未曾出山，但對於戰局和人心的把握、捕捉和設計，淩太虛依舊是當年那個令蕭衍等壹群老夥計驚為天人的存在。
　　“既然老帥如此有信心，那我立刻命人回京復命，請陛下定奪具體的賭戰條件……”
　　匯報完畢，蕭衍起身告辭。
　　淩太虛想起什麽，道：“且慢，妳要記住壹事，賭約之中，要提出這樣壹個條件。”
　　“什麽條件？”
　　蕭衍停步問道：“老帥請吩咐。”
　　淩太虛道：“要極光帝國交出當日落星崖壹戰的指揮官，並在落星崖上立碑，指揮入侵之戰的統帥，需在碑前披麻戴孝，磕頭謝罪。”
　　“啊這……”
　　蕭衍心中壹震，很快就反應過來。
　　這是要將韓不負的私仇，放在國運之戰中做壹個了結啊。
　　條件很苛刻。
　　不知道能不能談下來。
　　“末將定會盡力而為。”
　　蕭衍道：“但極光人會不會答應，很難說。”
　　說完，行禮，轉身離去。
　　淩太虛嘿嘿笑了笑，自言自語地道：“以為我這麽做是為那臭小子出氣？極光人聰明的話，最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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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飛逝。
　　經過五天的互換使者激烈爭論，北海帝國和極光帝國的天人生死戰之約，正式確定了所有的賭註內容。
　　北海帝國勝，則收回陽川行省，並且永久得到極光帝國洛南行省，作為帝國的第十大行省。
　　極光帝國勝，則得到陽川行省的永久統轄權，極光帝國不得再興兵攻打。
　　此外，敗者需向勝者進貢三年，貢品包含玄石、金銀、礦石、絲綢、武器、美人、藥材、秘籍、煉金方程式等方方面面的諸多條件。
　　這日下午，烈陽正盛。
　　雙方的大帥、神職高層，在兩軍陣前，於神聖契約議定書上，分別簽字蓋章，代表了兩國人皇、教權的意誌。
　　壹旦簽訂，再無反悔可能。
　　蕭衍和虞親王，各執壹份，對視壹眼，緩緩後退。
　　“為何不見淩戰神？”
　　虞親王壹臉頗為失望的神色。
　　蕭衍拂須，淡淡地道：“可能是因為妳還不具備與老帥對壘的資格吧。”
　　“哦？哈哈哈。”
　　虞親王大笑，也未再反駁。
　　他是壹個風姿儒雅之人，在極光帝國之內，有儒帥之稱，不屑於做這種口舌之爭。
　　另壹邊。
　　羽之神殿的教皇虞捉魚看著大案後面，笑的恣意狂傲的那個北海少年。
　　壹時之間，這位主宰了極光帝國神權百年的老者，仿佛還有些無法適應，數百年以來與羽之神殿對抗不倒的劍之主君神殿，如今竟由這輕狂的少年來主宰。
　　若不是因為那些神話般戰績情報，是通過極光帝國皇室第壹情報機構【捕禪閣】和羽之神殿的千機處共同匯集於自己的桌案前，虞捉魚絕對不會相信，會是這看起來除了長得英俊逼人之外毫無風度和氣度的少年鑄就。
　　“壹別不過月余，林大少已經是教皇至尊，讓人感慨。”
　　虞親王看向林北辰，的確是感慨萬千。
　　當初他第壹次見到林北辰，是在雲夢城外的大河上，還以為是個家道破滅不得不冒險覓食的貴族少年。
　　那時至今日，連壹年時間都不到。
　　雲夢城中的少年，已經是足以影響兩國強弱局勢的人物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少年，極光帝國也不會在天胡開局的情況下，被逼的不得不以這種方式，來解決目前困境吧。
　　“感慨？”
　　林北辰笑了笑：“別著急，真正讓妳感慨的事情，還在後面呢。”
　　虞親王微微壹笑：“我知道，林大少對於自己的實力很自信，但決戰的勝負，不是自信就能決定的，妳又怎麽知道，我極光帝國隱藏著什麽底牌？”
　　“不管妳有什麽底牌，打出來壹張，我就廢掉壹張，就怕到最後，哭的是妳。”
　　林北辰無所謂地道。
　　虞親王又道：“是嗎？說起來還真的是很遺憾呢，關於為韓不負立碑，讓戰場指揮官為他披麻戴孝這樣的條件，最終並未能寫進契約之中，林大少想必很失望吧。”
　　“壹點兒都不失望。”
　　林北辰看了壹眼遠處的極光帝國大軍，道：“這個條件，是我撤回來的。”
　　“嗯？”
　　虞親王壹怔。
　　林北辰看著他，壹字壹句地道：“老韓的仇，我會用另壹種方式來了結。”
　　只是披麻戴孝的話，也太便宜妳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