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3在妳們之間沈靜流淌如海（情感/劇情）（1 / 2）
　　但終究有些東西變得不壹樣了。
　　德萊恩少校本不該為他所做的事感到難過，妳們不算人，只是老鼠、蟑螂之類的害蟲。有人會為投下毒鼠藥感到愧疚嗎？盡管這種事做得多了，難免讓人覺得疲憊。
　　可如今德萊恩感覺到的不再是疲憊，他感到痛苦，為他握著槍的手。
　　“妳知道妳的國家走在錯誤的路上。” 妳看著那雙湛藍的眼睛，妳的嘴巴在自動說話，幾乎不受妳的控制，“妳早就知道那些人不是什麽鼠輩或者害蟲，妳們的觀念大錯特錯，他們和妳壹樣長大，有家人、朋友和愛人。我的爸爸，妳爸爸和西蒙，這場戰爭中死去的無辜者已經太多了，為什麽不能少幾個死人？”
　　“他們流血是為了我們能贏。” 德萊恩的嘴唇顫抖著，“我們不是無辜者，克萊爾，我們為了國家而戰。如果我停下來，那將是可恥的背叛，我……”
　　他的話被迫中斷了。
　　遠處響起警報聲。黑夜深處它被拉得很長，足夠穿破距離遙遠的夜空。如此尖銳不祥，反復鳴叫。德萊恩走到窗戶前看著那邊，像是在確認到底是哪個區在半夜出了亂子，然後他撥通電話。
　　“兩個犯人消失了……好吧，是昨天晚上！妳們應該立刻稟報，而不是在我聽見晚到壹天的警報之後打電話！七營區的先生們需要為妳們想要逃避責任的行為負責。” 少校的話幾乎顯得嚴厲，他很少用“先生們”稱呼其他軍官，顯然德萊恩為同僚們的失職大為光火。
　　“他們的名字……托馬斯·韋伯，另壹個……萊恩·米勒。他們的編號……妳們搜查過哪兒？全部營區，他們已經逃走了……不可能！”
　　德萊恩掛斷電話，他在那裏來回踱步，而妳在聽到那兩個名字時已經感到血液正在凝固，冰晶正在血管裏蔓延，讓妳的肺部供氧不足。
　　“全部營區。” 年輕的軍官沈思著，“不可能。七營區……分揀處、宿舍，還有什麽？圍墻？”
　　在妳近乎於死寂的沈默中，德萊恩忽然拍了壹下桌子，那聲脆響讓妳本能地瞇了壹下眼睛，像是拳頭忽然打到眼前。
　　“圍墻！他們肯定沒仔細搜查那些木材堆裏面，還有那些渣土。” 少校說，他搖了搖頭，手已經按在電話上。那個電話就要撥出去。妳知道德萊恩並無把握，他也不知道那些逃走的人是否在那兒。但他不準備放過任何可能，德萊恩……他真是足夠敏銳也足夠仔細。
　　但妳的手搶先壹步按住了他的，快得像是本能反應。妳們的手交疊，妳握住他的手，將它從電話上挪了下來。
　　“木材堆裏什麽都沒有。” 妳聽見自己說。妳的聲音甚至沒有發抖，冷靜得讓妳自己都感到陌生。
　　德萊恩猛地擡起眼睛註視著妳。那雙湛藍的眼睛壹眨不眨地看著妳，他的喉結輕滾，嘴唇發抖，他問，“克萊爾？”
　　“克萊爾。” 他又重復了壹遍，這次語氣變得肯定，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妳不是個旁觀者，他讀出這壹點，並從妳的神態獲得了確證。德萊恩註視著妳，說不清是悲傷還是別的什麽，那麽多復雜的情緒同時出現，最終什麽都剩不下。
　　“木材堆裏面什麽都沒有，文森特。” 妳看著他說，“那裏什麽都沒有。”
　　在妳的手掌之下，德萊恩的手變得冰涼。妳的也是壹樣，妳們在大雪天行走，比較誰更寒冷。妳向他靠了壹步，而德萊恩跌跌撞撞地向後退，腰猛地撞在桌角。
　　疼痛只讓他皺了壹下眉，年輕的軍官被妳困在那兒，他能掙脫，軍官修長的手按在妳肩頭，讓妳感覺他下壹刻就要發力。但是沒有。德萊恩沒有掙開。少校的呼吸如此急促，胸口劇烈起伏，像他才是那個瀕臨窒息的人。
　　“米婭在七營區認識了壹個年輕人，妳記得的，她說過如果戰爭結束，他們會去美國。” 妳離德萊恩那麽近，聲音輕極了，“妳還記得他的名字嗎？文森特？”
　　那只落在妳肩頭的手顫了壹下。
　　妳們都記得他的名字，妳記得，德萊恩也記得。即使短暫地忘了，現在也足夠他想起來了。那些平緩的日子足夠米婭習慣德萊恩的存在，他聽見那個名字，和妳壹樣。
　　他叫萊恩。
　　妳的小妹妹曾經那麽多次滿懷希望地說到這個名字，萊恩萊恩他真好啊，她的黑眼睛閃閃發亮，羞澀的紅暈泛上她的柔軟的臉頰，克萊爾會喜歡他，媽媽看見也會愛他。甚至少校，如果見到那個年輕人，也會覺得很好。
　　他不是個六芒星符號，不是個偶然被發現了偷懶的陌生人。年輕的萊恩·米勒在妳妹妹的口中如此鮮活，栩栩如生。妳們從沒見過他，卻知道他曾經為戒煙大嚼葡萄幹，也知道他如何從叛逆的少年變成生機勃勃的青年人。他比妳和德萊恩小三歲，在報紙上發表過好些文章，將來打算當個記者。
　　“木材堆裏什麽也沒有，對吧？” 妳貼緊德萊恩，妳的嘴唇在他的耳畔，幾乎貼著他的耳垂，“沒人會藏在那裏，那裏什麽也藏不了。”
　　少校的手從妳肩頭滑落，妳聽見他劇烈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