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與戈雷劄姆的對峙

　　進入基貝的宅邸後，我坐在騎獸裏跟著馬提亞斯狂奔。大概是因為在這棟屋子裏出生長大，馬提亞斯的腳步沒有半點遲疑。壹路上，隨處可見有人倒在地上。多半是撞見了戈雷劄姆的下人。
　　馬提亞斯壹邊疾奔，壹邊將思達普變成劍，再照著騎士團所教授的方式將其變作黑色武器。我也將思達普變成水槍，然後詠唱暗之祝福。
　　「司掌浩浩青空的最高神只黑暗之神，創造世界的萬物之父啊，請聆聽吾的請求，賜予吾聖潔之力。吾等魔力悉數奉獻予禰，請賜予武器可奪取屬魔之力的祝福，祓除屬魔之物。降下禰神聖的守護，予以此地生命短暫的安寧。」
　　就在我變出了黑色水槍時，馬提亞斯開口說了：
　　「羅潔梅茵大人，請您盡量別出手攻擊，主要負責用騎獸堵住門扉。」
　　「馬提亞斯？」
　　「戈雷劄姆應該並未完全掌握到您會使用何種武器，以及能夠操縱何種神具。為防萬壹，非到關鍵時刻請不要出手。我壹定會親手打倒他。」
　　馬提亞斯的眼神裏有著堅定的決心。接著他擡頭看向樓梯，像是發現了什麽般瞇起雙眼。
　　「……樓梯上設有陷阱。我來解除，請您稍……」
　　「用不著走樓梯，坐在騎獸裏面直接飛過去就好了吧？現在時間寶貴。馬提亞斯，快上來吧。」
　　我將小熊貓巴士變成兩人座，多出了副駕駛座的位置後，伸手拍拍座位。馬提亞斯來回看了看攝與小熊貓巴士，輕笑著坐進來。
　　「……馬提亞斯，怎麽了嗎？」
　　「不，沒什麽。戈雷劄姆應該是為了能夠察覺有人入侵並爭取時間，才會在必經的樓梯上設置復數的陷阱。但他恐怕怎麽也沒想到，入侵的人會直接從上面飛過去吧。壹思及此……」
　　宅邸裏的樓梯並沒有寬敞到可以使用有翅膀的騎獸，所以大概也只有小熊貓巴士才辦得到。馬提亞斯壹臉想笑地說，戈雷劄姆因為從未見過有人操縱乘坐型的騎獸在宅邸裏移動，所以完全不會想到還有這種方法可以避開陷阱吧。
　　「我的主人行事總是出人意表。無論是當年在貴族院的宿舍裏消除派系間的隔聞，還是肅清時設法讓未受洗的孩子們也能免於連坐，您總是教我大吃壹驚。我由衷地慶幸著，自己選擇了會竭盡所能幫助他人的羅潔梅茵大人為主人，而不是會下令摧殘故鄉的喬琪娜大人。」
　　讓馬提亞斯坐進小熊貓巴士裏後，我沒有使用樓梯，直接壹躍而上，在目的地的二樓房間門前讐。馬提亞斯下了車後，斂起表情。
　　「那我們走吧。」
　　馬提亞斯把手放在基貝辦公室的門上，先是深吸壹口氣，然後打開房門飛身而入。我也跟著沖了進去，再用小熊貓巴士的尾巴粗魯地關上房門。緊接著我把騎獸變作公車大小，徹底堵住出入口。
　　「竟然有人能進到這裏來嗎？」
　　多半是聽到了開門聲，戈雷劄姆轉過頭來，全身仿佛正披著藍色烈焰形成的鎧甲。他對著屋外揮下被藍火包覆住的右手，再次釋出攻擊後，接著從陽臺走進房內。
　　房內的地板上還倒著壹名男人。他想必就是接下戈雷劄姆的位置，成為新任基貝?格拉罕的人吧。男人身下的血泊似乎還在慢慢擴張。
　　「得施展治愈才行……」
　　「他已經開始魔石化，來不及了。」
　　馬提亞斯將我護在身後這麽說道，同時目不轉睛地註視戈雷劄姆，緩緩舉起手中的黑劍。戈雷劄姆全身覆著藍焰鎧甲，舉著散發黑色光芒的義手，往我們走來。
　　「竟向這種平民丫頭俯首稱臣，就算是為了活命，難道妳都不覺得慚愧嗎，馬提亞斯？」
　　戈雷劄姆看著我以及堵住房門的小熊貓巴士，不快地哼了壹聲。馬提亞斯絲毫不受影響，冷冷回道：
　　「妳不僅向他領的侵略者卑躬屈膝，還謀害自領的領主候補生，殘害自己的故鄉與同伴，我想這種人更該感到慚愧才對吧。」
　　或許是兒子至今從未反駁過自己，只見戈雷劄姆的太陽穴抽動了壹下。
　　「喬琪娜大人是艾倫菲斯特的領主壹族，並非他領的侵略者。修正妳的言辭。」
　　「喬琪娜大人是亞倫斯伯罕的領主壹族才對。但因為羅潔梅茵大人已經取得了亞倫斯伯罕的基礎，所以她現在連領主壹族也不算。」
　　戈雷劄姆看著我揚起冷笑。
　　「不論現在誰是奧伯?亞倫斯伯罕，都與我無關。因為喬琪娜大人將成為艾倫菲斯特的奧伯。」
　　「只會帶來破壞與毀滅的她才沒有資格成為奧伯！」
　　馬提亞斯舉著黑劍，激動地大吼。戈雷劄姆面無表情地望著他，緩緩舉起包覆著藍色烈焰的右手。
　　「想要創造新的事物，首先就得把舊有的事物摧毀。妳竟愚蠢到了連這般簡單的道理也不明白……倘若可以，真希望是聰明點的兒子能活下來。妳這沒用的廢物。」
　　戈雷劄姆以帶著輕蔑的冷冽目光註視馬提亞斯，輕哼壹聲。從他那雙眼睛，我感受不到半點的父子親情。馬提亞斯短暫地抿了抿唇。
　　「如今我已登記為亞倫斯伯罕的貴族，所以妳也不再是我的兒子。受死吧，休想阻撓喬琪娜大人的計畫！」
　　戈雷劄姆揚起右手壹揮。藍色火焰仿佛擁有自己的意誌壹般往前竄出，但被馬提亞斯以黑劍劈散。緊接著戈雷劄姆飛身上前，起腳就將馬提亞斯踢飛。
　　「唔……」
　　他的動作就和強化了身體的騎士壹樣，幾乎能與安潔莉卡不相上下，敏捷得壹點也不像是文官。馬提亞斯警戒著下壹波攻擊，重新舉好劍後退了壹步。
　　「……哼。方才還大放厥詞，原來不過爾爾。騎士就該鍛煉自己的身體，而文官則該制作精良的魔導具。那麽我所做的魔導具與妳的身體……我倒要看看是誰更強。」
　　戈雷劄姆自信滿滿地說道，舉起纏繞著藍焰的右手與黑色義手，在胸前交叉。
　　才壹眨眼的工夫，待客用的桌子就被粉碎成了木炭，被拋到半空中的椅子也斷作兩截。此刻我眼前的基貝辦公室可說是壹片狼借。隔著陽臺那邊的窗戶，可以看見勞倫斯追著戈雷劄姆想要進來，但被透明的墻壁擋下。
　　在沒有任何人能進來支援的情況下，馬提亞斯只身壹人與戈雷劄姆對抗。每當他被戈雷劄姆的黑色義手擊中，魔力便遭到奪取，被右手打中的地方則慘遭烈焰灼傷。不僅如此，還得時時留意突然飛來的藍色火焰。為了對付戈雷劄姆的右手，馬提亞斯以手中的黑劍努力應戰。但是，他也只能壹味防守，整個人完全是被戈雷劄姆壓著打。
　　「呵，我會制作這個魔導具，就是為了將來要與波尼法狄斯大人交手。妳這種程度的騎士怎麽可能是我的對手。」
　　看來喬琪娜與戈雷劄姆早就料到，倘若艾倫菲斯特領內的土地遭到破壞，那麽騎士團長壹定會留在原地保衛貴族區與城堡，而波尼法狄斯會率領騎士出外禦敵。
　　「波尼法狄斯大人的思考方式、行動力與攻擊力都不容小覷。畢竟某年冬天，我想擄走那個平民的時候，便是被他所阻撓……」
　　因為不同於齊爾維斯特還有卡斯泰德，波尼法狄斯經常會有出人意表的舉動，很可能破壞他們的計畫，所以能否把波尼法狄斯引離貴族區並且拖住他，對於喬琪挪的奪礎計畫來說可謂是至關重要吧。
　　……原來那個魔導具是專門用來對付祖父大人的嗎？
　　雖然不曉得他到底是用了什麽魔導具，但現在的戈雷劄姆確實非常厲害，這點必須承認。但是，絕不能讓他以為可以輕易地贏過我們。在戈雷劄姆眼中，顯然並不把我視為戰鬥成員之壹。
　　那麽，問題來了。至今那麽多場戰鬥，我都是怎麽應付過來的呢？我用眼角余光瞟向施加了黑暗之神祝福的水槍。目前我正把水槍藏起來，不到關鍵時刻絕不出手。截至今日為止，我從來不曾親手打倒過敵人。況且水槍的命中率很低，如果要灌註魔力大範圍掃射，確保可以擊中敵人，那也壹定會波及到馬提亞斯。我的戰鬥方式，基本上就是交給身邊的人去攻擊。
　　……其實只要有心，任何人都可以辦得到，但在這個當下，這是只有我才能施展的招數。
　　於是我開始往戒指灌註魔力。既然敵人已經不擇手段使用了魔導具，那麽我也來個祝福大放送吧。畢竟我可是老早以前就把自重拋到了九霄雲外去，這種時候更是毫不打算客氣。
　　「願風之女神舒翠莉婭的眷屬，疾風女神休泰菲黎茲與堅忍女神杜朵潔琴的加護與馬提亞斯同在。」
　　浮起的黃光悉數落在了馬提亞斯身上。下壹秒，馬提亞斯驚險地閃過了戈雷劄姆雷電壹般的飛踢。等他更加習慣祝福，動作想必可以更輕盈流暢。
　　「哼，只是反應速度快了些，不過如此而已。」
　　戈雷劄姆這番話讓我有些光火。我當然也可以給予馬提亞斯大量的祝福，但要是給得太多，他會不好操控。這在貴族院就已經驗證過了，那種狀態會像中了詛咒壹樣，身體無法隨心所欲動彈。更何況，我能給予的祝福不只速度而已。只要壹點壹點地，慢慢給予大量的祝福就好。
　　……就讓妳見識壹下我認真起來的樣子。
　　「願火神萊登薛夫特的眷屬，英勇之神安格利夫與狩獵之神休勞葛裘爾的加護與馬提亞斯同在。」
　　這次是藍色光芒灑向馬提亞斯。有了這些祝福，想必可以提升他攻擊時的力量與命中率。我觀察片刻，發現馬提亞斯揮舞黑劍時的動作俐落多了，從戈雷劄姆開始躲避他的攻擊也能看出差異。只不過，大概是因為剛才交手時受了傷，馬提亞斯的動作與平常相比少了點魄力。看來需要治愈。
　　「願水之女神芙琉朵蕾妮的眷屬，治愈女神洛古蘇梅爾、雷之女神妃亞唐蓮娜與幸運女神葛萊菲榭的加護與馬提亞斯同在。」
　　浮起的綠光再灑向馬提亞斯。洛古蘇梅爾的祝福應該可以治好他的傷口，而妃亞唐蓮娜的祝福能為他添加足以驅退埃維裏貝的氣勢，葛萊菲榭則能助他掌握良機。正如同我所祈求的，馬提亞斯的動作比起剛才更多了幾分魄力。他用劍擋住了想要奪取魔力的黑色義手，嘴角更是勾起微笑。直到剛才都還占有優勢的戈雷劄姆臉色壹沈。
　　「怎麽回事？這怎麽可能……」
　　「羅潔梅茵大人就是能化不可能為可能。壹如文官會用魔導具來提升自己的能力，羅潔梅茵大人則是能為騎士施展神的加護。這便是長年來在神殿舉行儀式，受到諸神寵愛的我的主人的戰鬥方式。」
　　「馬提亞斯，我看妳連腦筋也不正常了。」
　　原本都是戈雷劄姆在攻擊，但漸漸地馬提亞斯也能夠反擊了。靠著我再三疊加的祝福，竟然讓兩人戰到了幾乎是不相上下的地步。馬提亞斯似乎還隱隱帶著笑容。
　　「願黑暗之神的眷屬驅魔之神飛德雷歐斯，以及光之女神的眷屬凈化女神溫懷爾休奈的加護與馬提亞斯同在。」
　　我祈求著馬提亞斯可以親手斬斷惡緣與不幸，並往自己期望的道路前進，黑金兩色的光芒旋即交纏浮起。最高神只夫婦神的眷屬可以壹起祈禱，真是輕松多了。
　　……不過，生命之神眷屬的祝福不太好操控，而且若再疊加上去，還有可能使得其他神只的加護失效。目前先這樣就好了吧？
　　我對自己的表現感到十分滿意。但是，眼看自己剛才還占盡優勢，對手卻在突然之間就強大到幾乎能與自己打成平手，戈雷劄姆壹邊攻擊，壹邊憤怒得臉龐扭曲。他揚起黑色義手大力壹揮，將馬提亞斯撞飛出去。「咚」的悶響先是傳來，然後是馬提亞斯痛苦地咳了壹聲。
　　「馬提亞斯這種等級的騎士，戰力竟能提升到足以與現在的我交手，實在教人始料未及。原本還想既然妳能當上領主的養女，那就把妳的魔力徹底吸光，但現在看來得更改計畫才行……我壹定要殺了妳。」
　　戈雷劄姆舉起右手奮力揮下，大範圍地釋出藍色火焰。馬提亞斯立刻撲到火焰前方，想用黑劍吸收魔力。沒能吸收到的火焰則是襲向了小熊貓巴士。
　　眼看鮮藍的火焰兇猛地撲向前方的車窗，為了維持住小熊貓巴士，我往方向盤灌註魔力，卻沒想到都被往外吸去。本以為待在騎獸裏很安全的我忍不住倒吸口氣。都已經待在騎獸裏頭了，居然還被吸走這麽大量的魔力。
　　……他也太強了吧！
　　透過戈雷劄姆，我反而更加深刻地體認到了波尼法狄斯超出常人的強大。馬提亞斯切到我與戈雷劄姆之間，重新舉起黑劍。
　　「盡管妳口口聲聲稱作平民，但我的主人永遠只會是羅潔梅茵大人。」
　　馬提亞斯揮劍砍向戈雷劄姆的右手，露出挑釁的笑容。
　　「那麽我問妳，喬琪娜大人給過妳祝福嗎？」
　　「閉嘴。」
　　戈雷劄姆以黑色義手格開黑劍，再用右手釋出藍色火焰。馬提亞斯閃過攻擊，更是擡高音量又問：
　　「除了將自己與從他人那裏奪來的魔力獻給喬琪娜大人，她可曾為妳使用過自己的魔力？她救過妳的性命，守護過妳的尊嚴與故鄉嗎？」
　　「閉嘴！」
　　多半答案全是否定，戈雷劄姆怒不可遏地擊飛馬提亞斯，接著扭頭朝我看來。那雙灰眸深處跳動著熾亮的怒火。
　　「被他說中了嗎？」
　　「別自以為是了，妳們這些貪生怕死的愚蠢之徒！」
　　盡管被藍色烈焰團團包圍，還是可以清楚看見戈雷劄姆的臉龐因憤怒而通紅。
　　「向人效忠怎能奢求回報？我只希望自己能夠實現主人的心願，陪著主人壹同達到她想要的目標，卻未想過要有回報。別小看我的忠心了！」
　　戈雷劄姆揄起拳頭，重重揮出。只見馬提亞斯整個人往左飛出，狠狠撞上墻壁。原本站在前方保護我的馬提亞斯被打飛後，我與戈雷劄姆四目相接。他的眼瞳因魔力而帶有復雜難辨的色彩，顯示出了他有多麽憤怒和激動。
　　「卑賤的平民，快點滾出來！我要把覺成灰燼！讓妳見識我的力量！」
　　「別想得逞。」
　　戈雷劄姆才剛舉起手臂，馬提亞斯便飛也似地沖回來，揮劍格擋。短兵相接下，傳來了擊中硬石壹般的清脆聲響。這時，纏繞著戈雷劄姆的藍色火焰忽然變得稀薄，還可以看見底下的藍色魔石。難道是因為魔力都被馬提亞斯的黑劍吸走了，他開始無法制造火焰了嗎？不僅如此，我總覺得戈雷劄姆的動作也開始變遲鈍了。
　　馬提亞斯的攻擊接二連三地砍中藍色火焰。與此同時，黑劍也不斷地吸收魔力，只見藍火越變越微弱，露出了埋藏在底下的藍色魔石與肌膚。
　　「到此為止了嗎」
　　戈雷劄姆喃喃這麽說完後，忽然間火焰像被魔石吸收壹般消失無蹤。
　　「什麽？！」
　　火焰消失以後，我們這才看清他並不是穿著魔石鎧甲，而是身體有大半部分都變成了魔石。看起來既像是直接把魔石嵌在人體上，也像是魔石上覆蓋著人體。這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樣，看起來早已不像人類。就連馬提亞斯也臉色大變。
　　「妳那是什麽可笑的表情……想要驅動威力如此強大的魔導具，不必動腦也知道需要多麽龐大的魔力吧。」
　　「為什麽要做到這種地步……」
　　「我沒必要告訴妳。」
　　有那麽壹瞬間，戈雷劄姆別開目光，仿佛在回避馬提亞斯的視線。然而下壹秒，他就像是把體內殘余的魔力全都用來強化速度般，整個人如同子彈似地撲向馬提亞斯，抓起他就往陽臺的方向扔。響亮的玻璃碎裂聲傳來，同時馬提亞斯被拋到了外面去。
　　「馬提亞斯！」
　　我忍不住放聲大喊。但戈雷劄姆完全沒去確認馬提亞斯的情況，轉身再沖向了仍倒在血泊當中的基貝屍體，直接以黑色義手貫穿心臟所在的左胸。在壹個像是剜取的動作之後，他渾身再度纏繞烈焰。倒在地上的基貝旋即被火焰吞沒，終至徹底消失。
　　「妳這低賤的平民丫頭……」
　　那雙灼灼發亮，令人不寒而栗的灰色眼眸朝我看來。瞬間，我感到非常恐懼。不光是他從死者身上奪取魔石與魔力的行為，還有他為了喬琪娜可以做到這種地步的執著與瘋狂，都讓我全身顫栗不已。
　　「我非在這裏殺了妳不可。」
　　戈雷劄姆舉著黑色義手直撲而來，像是要連同小熊貓巴士將我壹起撕碎。此刻這個房間裏，沒有任何人能保護我，但同時也沒有人需要我保護。這也就是說，即使我拿出水槍射歪了，也不會波及到任何人。於是我立刻將壹直握在手中的水槍伸到車窗外，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自槍口飛出的魔力分裂成了無數黑色箭矢，接二連三地射中朝我進逼的戈雷劄姆。
　　「唔啊！」
　　由於箭矢大多射在了戈雷劄姆臉上，只見他搗著臉部發出哀嚎。然而，他在彎腰倒下的同時，仍伸出了黑色義手來刨抓小熊貓巴士的頭部。而且黑色義手顯然還能透過騎獸吸取魔力，他身上的藍色火焰忽然熾烈燃燒。
　　「呀啊！」
　　「……哈哈、哈哈哈！太棒了。把妳的魔力都給我吧！」
　　戈雷劄姆像個裝了彈簧的人偶般跳起來，朝著小熊貓巴士揮起黑色義手。發現他臉上被箭矢射中的地方開始魔石化，我嚇得縮成壹團。那雙睜大的灰色眼睛仿佛懸浮在魔石與藍色烈焰之間，猙獰地閃著精光。
　　好可怕！
　　眼看著本以為絕對安全的騎獸被對方抓傷，還成了對方奪取魔力的來源，我渾身直打哆嗦，只能死命握緊方向盤，什麽也無法思考地往小熊貓巴士灌註魔力。
　　「不要過來！」
　　「我要奪走妳所有的魔力！」
　　就算魔力遭到奪取，為了讓自己能繼續待在安全的空間之內，我盡可能地將小熊貓巴士變到最大，借此威嚇戈雷劄姆。甚至變大後還讓小熊貓巴士擡起前腳，將戈雷劄姆推擠到窗邊。然而，他的黑色義手也因此抵在了小熊貓巴士的肚子上。下壹秒鐘，魔力以驚人的速度從方向盤被往外吸出。
　　「噫！」
　　壹旦魔力被奪取到了再也無法維持騎獸的外形，我必輸無疑。雖然壹點也不值得驕傲，但我個人可是沒有半點戰鬥能力。只要沒了騎獸，肯定馬上被壹擊斃命。
　　……我絕不認輸！
　　我以快過被吸收的速度，朝著死命緊握的方向盤灌註魔力。小熊貓巴士也因此變得更是巨大。
　　「什麽……義手變成金粉了……？！」
　　戈雷劄姆驚愕的話聲從下方傳來。看來是因為黑色義手壹下子吸收了過多我的魔力，魔力達到飽和後，義手便開始出現裂痕並化作金粉。
　　……那麽只要繼續灌註魔力，我就可以贏過他了吧？
　　我心中萌生希望的同時，某個方向忽然傳來了斐迪南的號令聲：「上！」
　　「喝啊啊啊啊！」
　　也不知道宅邸的結界是被破壞了還是解除了，只見我的護衛騎士們同時從陽臺那邊的窗戶沖了進來，往戈雷劄姆刺出手中的黑色武器。有壹部分還刺進了小熊貓巴士的肚子裏，但對於這點我就不追究了。
　　眼看自己奪取魔力用的黑色義手化作金粉，戈雷劄姆還在震驚當中便被復數的利刃刺穿，眨眼間就如同粉碎的魔石般瓦解潰散。原地只剩下金粉與碎裂的魔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