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幕後黑手與模範上司

　　“小的鬥膽，想提個小小要求……”
　　梁大甲決定招了，全盤招了，哪怕東家有大恩於他，可眼前形勢壹目了然，他這麽個小人物哪敢螳臂當車。
　　看看這幫錦衣衛手裏拿著的封條上面寫著啥？
　　內廷禦馬監查禁！
　　前些日子東家跟他聊天的時候，說朝廷現在有騰龍猛虎瘋狗三股力量對付異人。騰龍是候補刑天，高高在上大多數時候都是只看不動。猛虎是羽林衛，專門解決大人物，真正有威脅的是禦馬監那條瘋狗。現在組織面臨的形勢有些嚴峻，就是被瘋狗針對了。
　　現在梁大甲明白東家為什麽要把小酒館交給他，還連著好幾天沒有露面了。
　　東家早就知道有今天，提前跑了！
　　顧不上適應轉瞬從雲上跌到深淵的心理落差，梁大甲打起十二分精神，要努力跨過這壹關保住小命。
　　還好聽這些錦衣衛自稱是馴象所的，這個部門他聽東家說過，就是幫禦馬監收屍洗地記檔案的，跟仵作差不多。只要自己乖乖配合，應該還有生機。
　　官老爺哦了聲，點點下頜，竟然允準了他繼續說。
　　既然要交代，就得確保自己有價值，不是可以隨便丟掉的小卒子。
　　告訴這位身份應該很高的官老爺，說小酒館是組織的隱秘據點，藏著可以傳送到其他地方的法陣，但必須由東家或者組織的正式成員啟動。應該能讓官老爺暫時放棄查禁酒館，轉而設下陷阱抓人吧。
　　只是不能就在這裏交代，也不能對著兩個人交代，只能是壹個人。
　　“只跟我說？”
　　聽了他的要求，漂亮得像公公的官老爺淡淡笑著，沈穩而深邃的目光讓他心頭發慌，只覺自己的盲腸都被看穿了。
　　梁大甲下意識轉開視線，去看官老爺的身邊人。若不是這人戴著鳳翅冠，他還以為是個男的。這位身材修長面目俊秀的女錦衣衛其實也帶著強烈壓迫，只是跟那個比她還漂亮的官老爺比，威懾還是弱了許多。
　　被他這壹瞧，女錦衣衛挺起她那平平無奇的胸膛，“交給我處理吧，大人。”
　　“沒問題嗎？”
　　高德有些意外，這小插曲他可沒料到。轉念壹想這麽發展下去也不錯，點頭說：“好吧，或許這小小酒館藏著超出我們預料的東西，既然妳有心，就由妳來審問。”
　　呂九眉篤定的道：“交給卑職好了！”
　　就算有問題也會沒問題的……
　　此時她正暗暗叫好，沒想到這夥計如此配合，給了她掌控局面的機會。具體怎麽做她還不清楚，只要讓這個像是知道內情的夥計跟她私下談，機會自然就有了。
　　“跟我到裏面說。”
　　呂九眉把夥計帶走，高德招呼部下在酒館裏休息。視野裏壹片隱隱暗綠光芒罩在夥計身上，光芒散亂沒經凝練，顯然是個沒進過灰境，並不具備完整魔化形態的疫魔異能者，很弱。
　　這個夥計高德見過，就連這間酒館的東家，昨晚他都見過。
　　原本要自己想辦法的，現在呂九眉毛顯然是在自救了，那就讓她去努力吧。
　　此時高德總算有了絲身居幕後的快感，真正的幕後黑手應該讓棋子以為自己並不是棋子，而是孤身壹人，得努力與命運抗爭。當勝利到來的時候，那也是自己的努力。
　　所以這個時候，只要喝茶就好了。
　　“把這些玩意拿開！”
　　部下也沒閑著，在吧臺後面搜了些洋酒出來，殷勤的給他倒了壹杯，正洋洋自得的高德頓時倒了胃口。
　　酒館後面，穿過料理間到了面積不大的酒窖裏，呂九眉抱著胳膊冷冷催促：“有什麽事情就快交代，記得毫無保留，漏了任何壹點保準妳會後悔。”
　　“是是是……老爺，呃，大人。”
　　置身狹窄空間，嗅到女錦衣衛身上的淡然清香，梁大甲心中壹動，原本的計劃如沙雕般坍塌。
　　以他的感應，對方絕對是個常人，此時出手的話，她是避無可避。
　　風險肯定是有的，不過剛才要全盤交代的念頭也只是出於不想讓酒館有什麽變化的念頭。真把東家跟組織的事情合盤托出，自己必然要遭報復。東家把他拉入組織的時候說過，組織會給他種下禁制，膽敢背叛，懲戒會可怕到常人難以想象。雖然說過之後壹直沒對他做什麽，萬壹禁制已經在他沒察覺的情況下種過了呢？
　　此壹時彼壹時，梁大甲決定動手，反正看起來動手也沒什麽風險，拿下這個女錦衣衛輕而易舉。
　　他拱手道：“小人這就稟報……”
　　“報”字剛出口，拳頭上亮起暗綠光芒，壹根尖刺自指縫裏驟然突出，輕輕刺入對方肩頭。
　　尖刺溢著淡淡綠氣，傷口流出的血都變作了黑色。
　　女錦衣衛身體僵住兩眼圓瞪，張嘴要叫，卻被梁大甲的低語止住。
　　“不怕渾身膿瘡就叫……”
　　果然壹招制住，梁大甲欣慰的吐口濁氣，嘭嘭亂跳的心口也平復下來。
　　“小人是有絕密消息要稟報，小人是個異人，身上有疫神之力。”
　　他翹起嘴角，端詳著呼吸漸漸急促的女錦衣衛，“所以小人說什麽，大人妳就信什麽，好好配合。只要小人能過關，能繼續守著這間小酒館過日子，大人身上的疫毒就不會發作。”
　　“不要懷疑小人這疫毒的厲害，這是沒有解藥的。發作起來大人會恨不得把渾身皮膚撕下來，最終會膿瘡爆裂，整個人炸成壹團……啊啊……”
　　說到後面換梁大甲身體發僵兩眼發直，驚恐的叫了起來。
　　只開了個頭，叫聲就被止住，整個人已經被嚇傻了。
　　對面的女錦衣衛兩眼翻滾著極為駭人的光芒，像是猩紅與絢紫交織的渦流。壹對獠牙自嘴角探出，肩頭那不僅飄著血紅光絲，刺入的尖刺也正由暗綠變為血紅。
　　“疫神之力嗎？”
　　呂九眉低沈的說，“不過如此。”
　　在馴象所呆了不少時間，她也知道在很多異能者和魔人嘴裏，混沌四魔被稱作混沌四神，以此擡高他們的身份。
　　此時她正努力壓制著自己的力量，對方的疫魔之力雖然異常羸弱，卻在她內心深處掀起憤怒的狂瀾。像被壹只小小螻蟻叮了口，她那屬於吸血鬼和魔人的本能正驅使著她以孽魔之力融合吸血鬼的能力，要將這只螻蟻碾成粉塵。
　　尖刺急速變紅，血光倒卷而上，裹住了梁大甲那還抱著的拳頭。血光之中縷縷紫絲伸展，透進拳頭裏。梁大甲看到自己的皮膚急速枯幹，如烈日下的旱田塊塊結板，皮下的血肉也被急速蒸發，連骨頭都變得松散酥脆。
　　他能肯定，自己這雙拳頭只是被小孩子輕輕壹捏，都會變成骨肉相融的肉幹。
　　更可怕的是，他能清晰感應到在這種變化裏，像是生命力的某種力量正在急速流逝，連腦子都遲鈍得有些轉不動了。
　　“看來妳要交代的事情更多了，包括妳身上的力量。”
　　模糊中聽到女錦衣衛說：“不過在妳交代之前，先得聽我說。妳的魂魄已經中了我的血毒，不僅得老實交代妳所知的壹切，出了這裏該說什麽，都得聽從我的安排。”
　　“膽敢違抗的話，爛掉的就不只是妳這雙手，而是整個身體。最終妳會變成壹團亂七八糟的血肉，雖然還有清醒的意識，卻只能像團爛泥癱在地上，什麽都做不了。”
　　“現在，告訴我妳聽到了。”
　　梁大甲五官扭曲，甩著舌頭的努力點頭。
　　“嗬……嗬嗬……”他只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很好，那妳聽清楚了。”呂九眉收回了自己的力量，看著跪在地上捧著拳頭喘粗氣的夥計，冷聲說：“在妳身後有個秘密組織，這間小酒館是妳們那個秘密組織的據點，藏著傳送法陣可以把人傳送到其他地方。不過法陣必須由妳的東家或者組織裏更高位階的人啟動，妳並不知道法陣在哪如何啟動。這個傳送法陣很重要，妳的東家必然會回來破壞掉，最遲不超過……後天。”
　　“記得了嗎？”她把聲音壓得更低，“等會出去，若是外面的大人還要問，妳就這麽說。”
　　梁大甲不叠點頭，心中卻在泣血哀嚎，這本來就是他的說辭啊！
　　“妳想守在這？”
　　等兩人出了酒窖，呂九眉向高德這麽稟報，高德挑起眉梢，努力壓住要翹起的嘴角。
　　剛才隔著兩道墻，他在超脫視野裏看到了暗綠與血紫兩道光輝先後閃爍，哪還不知道呂九眉已經搞定了夥計。現在聽她這話，自然是有了計劃，雖然……嗯，簡單粗暴。
　　“這幫家夥害得我失去了七個同僚！”
　　呂九眉的憤怒發自真心，不只是為失去了手下，還為自己那已經沈淪的命運。“我得親手逮著壹個才能稍稍出氣！還望大人成全！”
　　成全成全，不成全妳後面的戲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演下去。
　　“那好，以此處小酒館為誘餌抓捕暗手高階成員的行動就全盤交給妳了，”此時的高德儼然就是個體恤甚至寵溺下屬的好上司。“需要什麽資源妳自行調配，我不過問細節，只是要求妳確保自己安全。”
　　“謝大人！”呂九眉低頭拱手，掩飾眼中陡然升起的淚意。
　　真是不容易啊！
　　還得感謝高德，以前是看錯了他，作為上司，他還是不錯的。
　　不，豈止是不錯，簡直就是模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