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畫像

　　幾幅相當古舊的油畫仍然被懸掛在大廳兩面的墻壁上，不過柯默感興趣的不是這些作為魔法師耳熟目詳的大人物們，而是其中在角落裏壹個似乎被空出來的位置。下面介紹的銘文似乎也被全部洗磨掉了，但不知道是因為洗磨者的疏忽還是有意，柯默銳利的目光壹下子就落到了最後那個折痕後面的那壹杠之後的幾個模糊字母。由於時間太久遠，加上角落裏光線過暗，幾乎沒有人會註意到這裏，就算有人看見這幾個模糊的字母，恐怕也不會明白字母的含義，但這幾個字母卻在柯默的印象中異常深刻。
　　J.F.凱尼弗，凱尼弗三世！凱尼弗三世的畫像居然曾經懸掛在這個大廳中，只是不知道處於何種原因，這張畫像已經被取下了，柯默不知道被取下多久了，但從這個已經被刻意洗磨了的字母來看，應該有相當年辰了，有些發暗的銅綠早已經布滿了整個銘片，如果不是柯默壹張壹張畫像的仔細察看，加上凱尼弗三世的名字在柯默腦海中很深刻，柯默也不會壹下子就被這幾個熟悉的字母組合所吸引而想起了。
　　魔法師公會居然敢懸掛被視為暗黑魔君的凱尼弗三世的畫像，要知道凱尼弗三世在光明教會中的名聲似乎比起冥神哈德斯也已經差不了多少了，至少哈德斯還只是存在於傳說中的神，而凱尼弗三世既是偉大的暗黑法師，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還是掌握著龐大的暗黑帝國權力的帝國皇帝，他的名字壹直是光明教會的忌諱，雖然魔法師公會現在沒有他的畫像，但曾經懸掛過，那就說明了壹個重要問題，那就是暗黑教會在魔法師公會中似乎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麽受歧視，也許連所謂的不受歡迎也不過是表面文章，能夠在魔法師公會這座神聖殿堂中懸掛這位暗黑帝國的末代君王畫像，本身就說明了許多。
　　柯默在角落裏獨自逗留時間太久很快就引起了魔法師公會殿堂中壹些有心人的註意，當壹位風度翩翩的騎士微笑著靠近柯默時，柯默知道自己這壹番做作終於奏效了。
　　“這位先生，您需要什麽幫助麽？”彬彬有禮的詢問加上悅耳動聽的南方語調，讓柯默頗感滿意。
　　“當然，我很想知道這壹處畫像為什麽撤下，它應該是屬於誰的？”騎士臉色僵了壹僵，並不是沒有人問及過這個問題，畢竟在這大廳兩側的墻壁上懸掛的都是些聲名顯赫的魔法巨匠宗師，而這壹處雖然地處角落，但仔細觀察，妳還是可以看出這是壹個明顯的缺口。
　　“噢，先生，這是暗黑法師詹姆斯·弗拉曼·凱尼弗先生的畫像，至於撤下的原因這是公會的決定，我無可奉告。”騎士已經察覺到這壹次這個家夥可能不像以前那些人隨意問及的遊客或者魔法師那般易與，臉色也不由得慎重起來。
　　“噢，暗黑法師啊，既然波希米亞王國不禁忌任何魔法教派，為什麽魔法師公會要撤去凱尼弗先生得畫像呢？難道魔法師公會屈從於光明教會的壓力麽？”語氣很溫和，但言語卻相當犀利。
　　“先生，您誤解了，魔法師公會時壹個獨立而又中立的團體組織，既不會受王國的影響，更不會受任何宗教教派的影響，這裏只是壹個魔法師相互交流相互學習的所在，呃，準確的說是為魔法師們提供壹個平臺，魔法師公會並沒有權力禁止什麽，也不會鼓勵什麽，禁止什麽和鼓勵什麽那是由王國內政部門來決定的。當然魔法師公會作為壹個團體組織，也有自己的宗旨，懸掛誰的畫像，或者取下誰的畫像，我想這似乎不需要經得誰同意，這是我們魔法師公會自己內部的事情。”騎士面對柯默咄咄逼人的話語也變得有些好鬥起來，語氣也有些僵硬，似乎有壹點被柯默激怒的模樣。
　　“呵呵，當然，當然這是魔法師公會自己的事情，但是魔法師公會作為大陸魔法師們敬仰的聖地，也是各個派別魔法師尊崇的公道所在，如果不能夠做到不偏不倚，那會影響到魔法師公會的公正性和聲望的，我只有壹個建議而已，呵呵，別無他意。”柯默聳聳肩，壹副無所謂的模樣，但眼睛中不屑輕蔑的光芒卻讓對方忍不住感到壹種被侮蔑的感覺。
　　就在柯默和那名騎士喋喋不休的爭辯時，魔法師公會二樓壹間房間中，兩人靜靜的註視著在面前桌面上緩緩滾動的水晶球，光滑的球面上可以清楚的看見柯默和那名騎士正在進行著爭論，而水晶球旁邊的壹對喇叭型架管也清晰的將二人爭論的話題傳了出來。
　　“煦羅，妳是說他就是暗君的候選人？”坐在正中位置上雙手交叉緊握合在胸前，微微仰躺靠在椅背上的灰發老者壹臉若有所思的模樣。
　　“不，不是候選人，而是已經確定了他就是暗君轉世。”壹臉平靜的煦羅眼中閃過壹絲不滿，這並沒有瞞過對方。
　　“煦羅，不要太急躁。我知道妳的心情，聖教如果能夠找到真的轉世暗君，那自然是聖教的福緣。但是這麽多年我們的忍耐下去了，難道我們就不能多等幾天？妳的感知力我相信，但是還沒有經過其他人的鑒別，還不能遽下定論。不過我好像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暗黑魔力，這個家夥難道真的掩飾隱蔽得這麽好？”如果妳仔細觀察就能發現灰發老者身上的裝束與壹般魔法修煉者略有不同，黑色的魔法師長袍腰間有壹條同色的腰帶，腰帶打結處壹串烏油油的珠子不斷有光澤流動，這是魔法師公會中魔法鑒定師的象征，整個魔法師公會整個大陸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名魔法鑒定師，他們都是魔法師公會中的重要人物。
　　“哼，如果暗君連這壹點都做不到，恐怕他早就在光明教會那些雷馬騎士們面前現形了，現在光明教會的那些騎士們依然在高加索逗留，目的直指暗君本人，所以我才會擔心……”煦羅話語未完，已經被對方打斷：“如果連這壹點麻煩他都不能解決，恐怕他就算是暗君轉世也難以對聖教的復興起到多大作用，那了斷也罷。”
　　“妳！”雙目中陡然冒起駭人的神光，煦羅顯然被對方這句話激怒了，“塞希爾，我不能不懷疑妳已經被妳手中掌握的權力所腐蝕了，我也不得不提醒妳，妳的權力來自與何方，妳要明白，如果妳忘記了作為壹名暗黑聯盟成員中應承擔的義務，妳很快就會發現妳犯下的錯誤。”
　　“呵呵，煦羅，我所承擔的義務不需要妳來提醒，妳們大秘教提出的暗君人選尚未經過確認，我對我自己的身份比誰都更清楚，這壹點請妳放心。我想我們沒有必要因為這個而傷及我們之間的私人感情。”微微搖搖頭，灰發老者對於煦羅的話語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好了，我想我們還是應該找壹個合適的時機接觸壹下妳們心目中的暗君人選，也許他真是理想中的暗君，但這需要按程序來確定。不知道這個家夥來公會有什麽打算，難道就是來和圖盧克他們爭論壹番麽？”
　　當洛美出現在那位被喚作圖盧克的青年騎士面前時，青年騎士情緒顯然壹下子高漲起來，為壹位尊貴的貴族小姐服務顯然是青年騎士更願意幹的事情，他甚至連柯默態度上的變化都不太計較了，殷勤的圍繞著少女轉個不停。
　　這個時候柯默不得不承認在性別上的差異讓自己在某些方面的確不如洛美更方便，洛美很快就從那位青年騎士身上獲得了更多的想要知道的東西，如果不是洛美詢問的技巧還差了壹些，柯默估計對方只怕是連自己家庭出身愛好品行都能原原本本的給套出來。
　　凱尼弗三世的畫像被撤下的時間已經有些歷史，大概是在二十年前，而在此之前，凱尼弗三世壹直被作為暗黑魔法中的第壹人而被懸掛與那個角落的位置，雖然在銘文上沒有太多介紹，而且介紹內容上也只是壹些中性詞語居多，但能夠在這個魔法師公會的名人堂內占據壹席之地顯然就能夠說明很多問題。
　　不過這張畫像的確引來了不少麻煩，光明教會自名人堂懸掛這張畫像開始便壹直對魔法師公會施加壓力，不過魔法師公會作為壹個中立性組織天生就具有抗拒外來壓力的秉性，加上波希米亞王國壹直奉行宗教平等自由的原則，雖然事實上對黑暗教派在波希米亞境內的活動上加以了許多限制，但在法律層面上卻始終認為所有教派壹律平等，並沒有禁止黑暗教派的活動，所以魔法師公會也籍此原因對光明教會的抗議壹直持冷處理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