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坦白身世
太子與妖僧 by 手倦拋書
2024-4-13 22:21
壹念這麽說,是在向梁澄討壹個承諾,承諾無論壹念身世如何,梁澄都能不離不棄。@樂@文@小@說|
皎月清波,簫聲燈影,壹念凝視著梁澄,眉間眼尾,盡是溫情蜜意,還有壹絲隱晦的期待,梁澄擡手撫上壹念的眉骨,順著眉峰撫向眉尾,他有著壹對利劍出鞘般的眉毛,末梢又似波墨揮灑而成,恍若白鶴展翅飛入兩鬢,說不盡的瀟灑寫意,此刻卻被染上壹絲憂郁。
梁澄細細地撫平壹念的眉頭,腦中閃過許多兩人相識以來的畫面。
明光寺中,壹念曾對他說,妳如今視我千般萬般好,師兄只怕有遭壹日,妳會棄我而去,不再理我。
師兄定有什麽難言的苦衷,而且這份苦衷,很可能與他有關,甚至是他無法接受的,師兄才會這般猶豫不決。
他到底要不要聽,如果聽了之後他無法接受,難道真的要離去,如果不聽,心中豈不會留了下壹道塊壘?
腦中轉過許多猜測,梁澄暗忖,能有什麽身世,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釋懷的?
然而壹想到要與壹念從此陌路,梁澄就感到心頭如遭中擊,整個人墮入冰湖之中,四肢僵硬,血液似乎也被凍住。
“師兄,”梁澄神色壹定,緩緩道:“妳會如願的。”
壹念握住梁澄的手,眼裏仿佛揉進了星光,“師弟,妳真好。”
“此處不方便說,我們先回去。”
二人回去之後,已是亥時,人定鐘動笙歌散,十裏月明燈火稀,夜色靜謐而深沈。
壹念使了個小心眼,讓梁澄先行洗漱,兩人只穿著中衣,外面批了件罩衫,頭發也放了下來,面對面坐在榻上,這般穿著,萬壹梁澄壹時無法接受,也無法立即走人的。
“方才那人,是靜水宗宗主修漱心,靜水宗立宗已有百年,第壹代宗主梅欺霜為情所傷,滅情除愛,獨創冰心雪意訣和情絲劍法,所為情絲劍法,取自“揮劍斬情絲”,宗派收盡天下傷心女子,梅宗主立誓終身不嫁,之後便衍生出壹條規矩,但凡靜水宗宗主,不得婚嫁,勢隨時易,宗內弟子亦不再是傷心女子,有的是棄嬰,有的收自民間,還有出自壹些江湖世家甚至官宦家的小姐,待到年齡,願不願意婚嫁,但憑個人所願,但是唯獨宗主不婚壹條,壹直延續至今。”
梁澄靜靜地聽著,心中已然有了壹個猜測,果然,只聽壹念道:“方才那修宗主,便是我的生母。”
“修漱心原本是靜水宗宗主座下大弟子,懷了我之後,本不該接下宗主之位,但是為了報仇,她需要手中有壹些勢力,也需要我這個遺腹子正名,於是將我生下,養在別莊裏,然後回去繼任宗位。”
“報仇?”梁澄不解。
壹念神色間壹派平靜,仿佛在說著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家父壹族為人所屠,仇家權勢滔天,靜水宗不足以抗衡,修漱心後來聯絡上家父舊部,多年來壹直暗中籌謀。”
“師弟,妳聽過不世閣嗎?”壹念問道。
梁澄搖搖頭,對江湖之事並不十分了解,就像靜水宗,他便是第壹次聽到。
壹念:“二十年前,家父舊部組建不世閣,專司情報買賣,殺.人交易,修漱心後來聯絡上不世閣,就是為了壹道復仇,這些年,民間傳出的許多有關仇家的流言,就是他們為了動搖仇家地位放出去的。”
“不過,”壹念眼裏閃過壹道譏諷,“五歲那年,我因不願受人擺布,壹生被人當做復仇的工具,逃出了別莊。”
梁澄心裏壹緊,壹個五歲的孩童,如何獨自在外存活下來?
壹念看出他的心疼,摸了摸梁澄的頭發,笑道:“也是我幸運,才逃出去不久,就遇見了家師,我隨家師出家為僧,家師行蹤不定,修漱心和不世閣便壹直沒有找到我。”
“後來家師為我而死,修漱心又找到了我,將我壓在別莊,派人嚴加看守,家師生前,要我不可修煉九轉摩羅心訣,就是怕我哪天入魔,若是不曾被修漱心找到,我或許會聽從他老人家的囑咐,但是為了擺脫修漱心的控制,我表面上虛與委蛇,暗地裏修煉心訣,這才逃脫出來,並且將不世閣掌握在手裏。”
“師弟……”壹念忽然將梁澄壓在身.下,雙眸猶如黑沈沈的暗海,表面風平浪靜,底下卻是巨大的暗湧,梁澄不由睜大雙眼,緊張地盯著壹念,直覺壹念接下來要講的話,將會掀起驚濤巨浪。
“師兄,”他忍不住放低聲音,“妳的生父,到底是誰……”
壹念倏爾輕笑,“師弟,妳其實不傻,已經猜到了吧。”
梁澄咽了口唾沫,聲音有些喑啞,“我想聽妳親口說。”
“師弟,無論等下妳接不接受,我都不會放妳走的,”壹念用手背溫柔地拂過梁澄的臉頰,“還記得我在崖洞裏說過的話嗎?”
梁澄:“什麽?”
壹念從喉間發出壹聲沈悶的低笑,“如果妳敢逃走,我就把妳關在洞裏,誰也找不到。”
梁澄驚怔,下壹刻,就看到淡淡的猩紅從壹念的眼底熏染開來,像壹滴血落入濃稠的夜色裏,危險而幽暗,梁澄心頭壹跳,道:“我不會逃走的。”
“師弟妳真乖,”壹念露出壹個看起來既單純又滿足的笑來,就像壹個得到心愛玩具的小孩,純摯而又無邪,他親了親梁澄的嘴,又說了聲“好乖”。
血色漸漸褪去,壹念還是牢牢地將梁澄困在身.下,神色間依舊帶著壹絲隱隱的瘋狂,“師弟,我的生父啊,就是滕王。”
“我不顧血海深仇,與自己的殺父仇人之子在壹起,妳說老天爺會不會責罰我?”壹念狀若天真地看著梁澄,見梁澄的臉色微微發白,於是“噗嗤”壹聲笑了出來,用大拇指溫柔地摸摩挲著梁澄的唇瓣,“不過我不在乎,浮生若夢,為歡幾何,還當惜取眼前人。”
“妳說是嗎,師弟?”
梁澄的眼裏,有惶然,有失措,甚至還有對他的心疼,但是就是沒有抗拒和被隱瞞的憤怒,壹念為自己方才的壹番解說十分滿意,他故意先說自己的過往經歷,引起梁澄的憐惜,再刻意的引導壹下,讓對方心裏有了猜測,等到最後說出時,以梁澄那副柔軟心腸,定不會舍得拋棄他的。
果然,梁澄哆嗦著嘴唇,問道:“妳不恨我嗎?”
“我為何恨妳,”壹念笑,“且不說當年滕王壹案與妳無關,即便是明元帝,我亦是不恨的。”
見梁澄滿臉不解的神情,壹念繼續道:“不是我寬宏大量,而是我對滕王和修漱心,並無血脈相連之感,幼時的經歷更叫我不喜修漱心,何況我亦不忍見百姓受苦。”
這最後壹句自然是說給梁澄的聽的,果然,梁澄聞言,雙眼就是壹紅,露出壹副深受感動,又萬分心疼他的表情,“師兄,這個皇位,父皇坐得名不正言不順,如果妳想奪回來,我願意幫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