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火急救人

　　壹道劍光眼看著就要滑過梁澄手臂，卻被沖明擡手生生擋住，壹串血珠頓時灑向梁澄臉頰，還帶著微微的熱度，梁澄心中復雜，這人到底是誰……
　　就在剛才，他還以為沖明是孟留君安插在大相國寺的暗樁，現下看來，二人明顯是敵非友，難道這是壹出螳螂捕鏟蟬黃雀在後的戲碼？在他被沖明擄走後，又被孟留君截住？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卻是逃出這裏，梁澄看向就要沖入戰局的孟留君，想到對方對他異樣的心思，心中有些不確定，但還是決定賭上壹把。
　　趁著沖明單手對抗侍衛之時，梁澄壹咬牙，將胸膛主動往其中壹名死士手中的劍尖送去，沖明哪料得道梁澄竟會做出這種幾乎自尋死路的舉動，毫無防備之下，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梁澄脫離自己的手臂。
　　孟留君壹直註意著梁澄，如何看不見那壹抹向著澄左肺此來的寒光，孟留君目眥與欲裂，眼裏滿是驚懼之色，竭力大喊道：“莫傷國師！”
　　賭對了！梁澄雙眼壹亮。
　　於是那死士本來要壹劍刺向梁澄的去勢生生地改了方向，擦著梁澄的肩頭滑過，梁澄壹直在暗暗蓄力，見此順著力道壹腳踢開對方，打開壹處空隙，沖明立即把握住時機，從袖中射出數道銀光，撕開原先密不透風的包圍，抱住梁澄往外掠去。
　　梁澄被人緊緊抱在懷中，順著沖明的肩頭向後看去，只見孟留君面色鐵青，壹雙眼睛猶如兇狠的猛禽，陰騭地尾隨著他。
　　身後依舊墜著許多死士，沖明壹人身負二人重量，眼見彼此間的距離逐漸拉近，這樣下去根本無法擺脫孟留君的追捕，梁澄於是湊近沖明耳邊，問道：“妳袖裏藏的可是機關？”
　　對方的耳朵猛地抖了壹下，甚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地紅了起來，幸好梁澄滿心緊張，並未發覺沖明的異常，接著梁澄手裏就被塞進壹個長條木盒。
　　“打開上方的的環扣，會有些後力，壹定要拿穩。”
　　梁澄照著沖明的做法，對準打頭的三個死士拉下環扣，只聽“咻”地壹聲，幾道寒針泛著森冷的光芒破空而去，下壹刻傳來數聲“噗嗤”入肉之聲，竟是例無虛發！
　　梁澄驚奇地看著手中的機關，瞧著不過壹塊普通的木盒子，竟然有如此巨大威力！
　　來不及多做感慨，梁澄又瞄準其他幾人，只是這回對方生了警惕，不敢靠得太近，於是雙方之間的距離逐漸拉開。
　　只是如此做法亦非長久之計，沖明總有內力耗盡之時，到時只能束手就擒，梁澄擡眼看向四處，此處明顯不在京中，腳下是過膝的雜草，兩旁矮丘夾道，應是京郊外的山林。
　　竟是無處可躲！
　　就在梁澄心中焦慮之時，沖明忽然閃入道旁的密林，對方明顯之前探過此處地形，幾個回拐後，竟把身後的死士甩走，停在壹面長滿藤蔓的山壁前，拔開壹處不起眼的蓬草，露出壹個只容壹人大小的矮洞，沖明將梁澄塞了進去，在梁澄開口前點住他的穴道，又往他口裏塞入某物。
　　“這是迷藥的解藥，壹刻後，穴道就會解開，這個機關妳留著護身，到時妳就往東面跑。”沖明擡手，似乎想去撫摸梁澄的臉頰，卻又停在半空，最後頹然放下，“我本意不願把妳牽連進來，但是趙太後我是壹定要殺的。”
　　梁澄很想問沖明，妳到底是誰，但是他的啞穴也被點住了，只能焦急地看著對方，拼命以眼神示意，沖明把他藏在此處，分明就是想自己引開孟留君，到時恐怕兇多吉少。
　　見到梁澄眼中的擔憂，沖明柔和壹笑，眼中仿佛盛著什麽湧動的光點，卻又帶著壹絲訣別的意味。
　　“殿下，我走了，妳要保重。”
　　這聲音……喜平？！是喜平的聲音！
　　“嗚嗚嗚！”梁澄從喉間發出壹聲聲急促的氣音，他想拉住對方，但是無論怎麽使力，身體卻壹絲壹毫也動不了，梁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安喜平拿蓬草與藤蔓遮住洞穴，光線漸漸黯淡，那張沖明的臉龐最終消失不見，昏暗的矮穴內，只剩透過草縫漏進的點點天光。
　　喜平！喜平！妳等等！
　　梁澄在心裏大聲呼喊，猶如困獸之鬥，雙眼漸漸赤紅，壹眨不眨地盯著洞外，兩道眼淚漸漸滑落……
　　這壹世，難道喜平又要為他而死？
　　他甚至還不知道，喜平到底是誰……
　　梁澄想起上壹世，他作為太子，協理禮部籌辦佛誕法會，法會前兩日都宿在大相國寺，安喜平就跟在他身邊，他向來睡得輕，容易半夜起來喝水，但是那幾日他總是睡得很沈。
　　他從未懷疑過，安喜平會是刺殺太後的幕後主使，不，還要再加上孟留君，對，只要問孟留君，他壹定知道喜平到底誰！
　　壹刻鐘不長，但是梁澄此刻卻覺得度秒如年，安喜平的給的解藥作用很快，體內的內力不再難以聚起，等到梁澄終於能動時，卻因保持著蜷縮的姿勢太久，整個人差點往前倒去，梁澄壹把撐住穴.壁，揉了揉腳腕，等到不再那麽麻痹之後，屏息凝聽，確定洞外無人，再慢慢移開洞口的蓬草，走了出去。
　　幽靜的林間只有鳥雀的啼鳴，草叢裏偶爾傳來壹兩聲窸窸窣窣的聲響，應是山中野物的動靜，梁澄有壹瞬間的迷茫，他想去就喜平，但是喜平此時壹定早已將孟留君他們引開，他並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去，何況就算他最後找到喜平，就憑他們二人，壹個迷藥的余力還在，壹個滿身帶傷，真地能逃得了了嗎？
　　還有壹個更加明顯的可能，但是梁澄不敢想，現在壹刻已過，只怕喜平早已……
　　命喪黃泉。
　　理智告訴梁澄，此時他應該按照安喜平的話，往東邊離去，但是……他真地能夠撇下喜平嗎？
　　對了，東邊！
　　梁澄往高處掠去，確定此處就在青屏山內後心中壹喜，這裏離壹念的溫泉山莊竟然不遠！再看日頭，未到午時，甘州昨日說壹念午時才回回京，對方很可能現在還在莊子裏，念及此處，梁澄激動得眼眶微熱，當即往東邊掠去。
　　梁澄使足全力，很快便趕到溫泉山莊，門房認得梁澄，正要上前問候，被梁澄直接打斷。
　　“壹念還在嗎？”
　　“這……閣主天未亮就回京了。”
　　“什麽？”梁澄大拇指指甲死死扣住食指，又問道：“甘管事呢？甘管事在哪裏？”
　　“在、在，小的這就……”
　　“帶路。”梁澄急道。
　　門房見梁澄似有急事，不再多言，領著梁澄走入莊內，才過外院，門房忽然被人叫住。
　　“這位公子是何人？”
　　梁澄轉身，只見迎面走來兩人，走在前面的是位相貌昳麗的男子，雖然壹身妖冶的紅衣，氣韻卻格外的清冷雅致，而另壹位就是甘州了。
　　“見過酌思公子，這位乃國師大人。”
　　“哦？國師大人怎會在此，今日不是佛誕法會麽？”酌思公子長眉壹挑，露出壹個恰到好處的驚訝。
　　梁澄並未見過酌思公子，但卻聽過這號人物，沒想到對方竟能出現在此處，難道……名這位滿京華的琴師竟也是不世閣的人？
　　不過此時並非探究的時機，梁澄匆匆道：“說來話長，眼下正有急事，來日再續。”
　　然後對甘州道：“莊裏有多少人手？我要救人！”
　　甘州壹驚，正要答話，壹旁的酌思公子開口了，“閣主不在，這事恐怕不妥吧。”
　　梁澄冷冷道：“壹念曾說，見我如見閣主，甘管事，妳可還記得？”
　　“自然記得，”甘州眼角淡淡掃過酌思僵硬的嘴角，道：“需要多少人手？”
　　“挑武功高強的，對方皆是死士，有十人，主使乃孟留君，之後妳再派人去京中通知壹念，孟留君便是刺殺太後之人，此時京中定已戒嚴，妳讓壹念拿我信物交給李將軍，再進宮通稟陛下。”
　　“蒼水劍孟留君？”甘州壹驚，確認道。
　　“對。”梁澄面色嚴峻，“快，再晚壹步，我怕……”
　　甘州神色也嚴肅起來，道：“國師請稍等。”
　　而壹旁的酌思心裏卻忍不住驚異起來，昨晚壹念吩咐他註意孟留君後，今早他便前去孟府，但是孟留君卻不再府內，他探聽到對方竟然未曾參加佛誕法會，反而出了京城，便要回復壹念，結果竟然聽到梁澄要從孟留君手下救人的事。
　　梁澄作為他的仇人之子，酌思公子自然有壹百個壹千個看對方不慣，在見到壹念對梁澄不壹般後，心中的殺意更是止也止不住，尤其方才，對方竟然說什麽“見我如見閣主”，而甘州竟然也承認了，酌思在那壹刻，生恨不得壹手擊斃梁澄，以解心頭郁氣。
　　他將手攏進寬大的袖裏，做出壹副擔憂的模樣，問道：“不知國師大人所救何人？”
　　“重要之人。”梁澄模糊道。
　　“哦？”酌思狀似疑慮道：“不瞞國師大人，酌思實乃閣主之人，壹直為閣主在京中辦事，其中壹項便是結交孟留君，若是國師不嫌棄，某願壹道前去救人，或許能叫孟留君通融壹二。”
　　梁澄雖然此刻心急如焚，但是並未昏了頭腦，於是拒絕道：“酌思公子心善，貧僧心領，只是壹念既然叫妳接近孟留君，此時便不好暴露身份，要是亂了壹念的布置便不美了。”
　　酌思暗自咬牙，笑道：“還是國師大人想得周到，不過我可以蒙面示人，我很清楚蒼水劍的路數，定能助國師壹二。”
　　孟留君畢竟是當世年輕壹代高手，梁澄思忖壹二，便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