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王見……王（？）

　　“十二界裏的能人，果然真是不少啊。”
　　望著4D幻境館的後半部分墻壁轟隆隆地打了開來，林三酒忍不住在心裏對意老師感嘆了壹句。
　　自打從天鵝之路的“練膽鬼屋”出來以後，她就按照阿科爾為她計劃出的路線，壹口氣接連換了三條路，在不同的路上分別完成了旋轉木馬、海盜船和4D幻境——果然正如阿科爾所預料的壹樣，三個遊樂項目也僅僅只花了她短短壹天多的時間而已。
　　之所以能夠這麽快地通關，倒不是因為這三個項目的難度特別簡單——說到這個問題，林三酒便會止不住地佩服起阿科爾的慎密心思來。
　　除了成長者聯盟、人偶師和聖誕老人這幾方面之外，這個副本裏也有壹些不知從哪兒聽見消息、進來鍛煉身手的散兵遊勇——像黑澤忌就是無意間闖進來、然後不走了的。阿科爾早就吩咐了所有成長型，壹旦遇見了這樣的人，壹定要盡量想辦法從他們的口中交換信息——再加上成長者聯盟的成員本身就為數不少，這樣壹來，等於說是阿科爾的耳目已經遍布了整個遊樂園。
　　有了這麽豐富的訊息做後盾，他再做起事來自然比林三酒容易得多了。
　　在詳細詢問過林三酒之前所經歷過的遊樂項目以後，阿科爾為她挑出了三個與之前遊戲有些類似、她已經有了通關經驗的項目；並且它們還都是在處項目數量多的路上——數量多，往往也意味著難度相對較低。
　　雖然沒有明著問，但顯然阿科爾是用了不少心思揣摩過林三酒的；他挑出來的這幾個項目，正好都是利用了她的優勢就能過關的類型。種種條件疊加之下，林三酒能這麽快通關也就不出奇了。
　　“……這個辦法畢竟是取巧，”她還記得臨走之前，阿科爾壹臉嚴肅地這樣囑咐過她，“……想靠著這樣的手段壹路走到終點是不可能的，頂多也就只能幫妳省掉壹段路、早點兒追上人偶師而已。畢竟我們誰也沒去過終點，妳從4D幻境出來以後的路要怎麽走，就連我也不知道了。”
　　……但是能走到這兒，也就已經夠了。
　　林三酒深呼吸了壹口氣，邁步走出了4D幻境館——幾乎是在她才壹踏出腳的同時，天邊就多了壹個蟲子大小的影子；那影子速度極快，轉眼間就在“撲棱棱”的聲音逐漸變大了，停落在了她伸出來的胳膊上，停下了兩只紙制的翅膀。
　　隨著紙鶴“確認”了信息接收人之後，從它的身體裏傳出了阿科爾的聲音。
　　“……當妳從4D幻境裏出來的時候，應該就能接到這個消息了。”在遊戲進行中的時候，紙鶴是無法進入場館的，因此二人在每壹場項目之間都會通信：“人偶師的位置沒有變，仍然在南瓜之路上……他現在還沒有從倒數第二個項目中出來，看起來應該難度不小；妳趕到那兒去以後，正好可以以逸待勞。”
　　簡單地應了壹句“好”以後，林三酒隨手放飛了紙鶴；當白色的折紙小鳥從藍天中消失以後，她的腳下卻仍然沒有動地方。
　　歪頭考慮了壹會兒，她從卡片庫裏叫出了另壹只紙鶴。托聖誕老人的福，當初為了能夠讓她這個“誘餌”匯報坐標，她拿到了不少這種方便的折紙小鳥。
　　“那個……妳現在在哪裏？”
　　說完這麽壹句以後，她也有點不知道該不該送出去好；不過最終帶著些猶豫地，林三酒到底還是放出了紙鶴。
　　原本她還有點兒擔心對方此時會不會在遊樂項目裏收不到，不過好在她沒有等多久，那壹只紙鶴便再次頂著壹身陽光，從藍天之中飛了下來，出現在了她的視野裏。
　　……聽起來，黑澤忌好像正在吃東西。
　　“我在絲絨蛋糕之路上，好像是這裏的第四關吧。”在這句話以後，林三酒很確定自己聽見了從紙鶴裏傳出來壹聲金屬勺子碰到什麽東西的響動，“……幹嘛？”
　　林三酒考慮了壹陣子，隨即低聲地對著紙鶴說了壹會兒話。當她第二次目送著紙鶴從天際不見了蹤影以後，她長長地吐了壹口氣——這個時候，她就忍不住有點兒羨慕起阿科爾的情報來了。
　　如果她也能擁有足以讓她規劃出壹條近路的訊息，那麽真可就方便多了……不過這壹次，她當然不能去詢問阿科爾。
　　……這個人她畢竟還不了解，不能不防著壹手。
　　紙鶴在放出去以後，好半天也沒有接到來自黑澤忌的回音——或許是剛才她花的時間長了，對方已經進了某個遊樂項目了；又或許是黑澤忌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認為不必要說的話，誰也不能讓他開口”。
　　眼看著不能再在原地等下去了，林三酒調整了壹下自己的呼吸，邁步朝前方走去。
　　按照阿科爾的計算，人偶師就在她遇見的下壹個場館裏面。
　　……南瓜之路的裝飾風格與她見過的前幾條都不太壹樣。似乎是走了萬聖節的風格，南瓜之路上掛滿了假蛛網和骷髏頭，兩側的路燈也都是由壹個個雕出了鬼臉模樣、放上了蠟燭的南瓜燈來代替的；偶爾還會從店鋪後頭、某個轉角處撲出來壹個呼呼大叫的自動鬼玩具——要不是現在天光大亮的，恐怕它們早就被林三酒給打成渣了。
　　按照她所想的那樣做好了壹點兒準備之後，意老師有點兒提心吊膽似的嘀咕了壹句：“也不知道妳想的那個計劃能不能成功拖住他。”
　　——與其說那是計劃，還不如說是林三酒壹拍腦袋硬湊出來的壹個辦法。但不管怎麽說，現在她的應對之計有了，退路也有了，只差壹個人偶師了……
　　又走了幾步，當她的目光落在了道路盡頭的那壹個場館上時，林三酒的心臟頓時劇烈地砰砰跳了好幾下。
　　與其他的場館相比，這個遊樂項目看起來小的可憐。實際上，要不是它的外面掛了壹塊寫著“卡通世界體驗館”的牌子的話，林三酒險些就要以為這兒是壹個洗手間了——壹左壹右兩個像極了男女廁所的小房子之間，由壹條短短的走廊連接了起來，壹個看起來應該是售票員的家夥正盤腿坐在中間，看起來和之前的那幾位壹樣壹臉呆滯，沒有壹點兒精神的樣子。
　　……人偶師，真的就在這個小房子裏頭？
　　緩步走到了“卡通世界體驗館”門口，林三酒心裏還存在著幾分不真實感——她有些茫然地打量了壹下四周；不過這個體驗館看起來正像遊樂園裏的其他項目壹樣，並沒有因為人偶師的存在而多了什麽特殊之處。
　　“妳是要買票入場嗎？”坐在短走廊中間的男人擡起了頭，壹張棱角分明的臉從壹頂紅帽子下擡了起來，正對著林三酒：“……5個體力值。”
　　……雖然同意了來拖住人偶師，但林三酒可不願意去嘗試人偶師難度的南瓜之路遊樂項目。
　　“不，我暫時還不買票，”她忙擺了擺手——等此間事壹了，她大可以回頭換條路再往前走：“……請問壹下，裏面現在有人在嗎？”
　　“有啊，”男售票員立刻答道：“我們這個項目可是很受歡迎的，尤其是家長和小孩子，都喜歡來看看卡通世界。”
　　這樣的宣傳詞林三酒也不是頭壹回聽了，星空遊樂園總是喜歡像這樣往普通的遊樂場上靠。她打量了男售票員兩眼，有點拿不準他會不會像鬼屋的那個女售票員壹樣，不肯告訴自己實話：“……妳們遊樂園有規定說，不能向別人泄露玩家身份嗎？”
　　“……這個，沒有。”他搖了搖頭。
　　松了口氣，林三酒終於有了點笑意。“那妳能不能告訴我，裏面都是什麽人正在通關？”
　　男售票員瞪了她壹會兒，好像還是頭壹回聽見這樣的問題似的；林三酒趕忙加了壹句“我也是貿然進去，難度太高了我受不了”，紅帽子這才開了口。
　　“今天上午剛剛進去了壹個女孩，她是最近這幾天唯壹的壹個人了。上壹回進去人已經是五天前的事了，是個男的，壹直就沒出來……大概是玩得太入迷了吧。”
　　女孩？五天前？
　　這可完全不符合阿科爾的情報；五天前的人偶師，恐怕根本還沒有深入到這兒呢。
　　“……什麽樣的女孩？”林三酒忽然想起了自己在無意間發覺的人偶師秘辛，帶著懷疑問了壹句。
　　畢竟【春花燦爛時妳的笑聲仿佛柔軟了世界】曾經提示過壹句，他只算是半個男人……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人偶師才非要追殺她不可。
　　“我也不能老盯著人家小姑娘看呀，”紅帽子理所當然地說了壹句，“不過長得真不好看，眼袋老大了，壹張臉還特別長；水平高不高，我就不知道了。”
　　……這聽起來可不像是人偶師的容貌。
　　林三酒登時升起了滿腹狐疑——莫非那女孩是壹個人偶不成？
　　但是這也不對。
　　受人偶師控制的人偶，就算有像白小羌那樣存留神智的，也不能改變它不再是壹個獨立生命體的事實；更別提它還是人偶師能力的壹部分——就好像林三酒的【扁平世界】和頭腦裏的意老師壹樣，不管有多少神智，都不會被遊樂園承認為壹個玩家個體的；走在路上不會拿到玩家編號，跟進了遊樂項目也只能算是能力主人的附庸。
　　這麽說來，那就只剩下壹個解釋了——林三酒心壹提，壹句話也沒有回應男售票員，轉身就朝來的方向跑去——雖然有點兒解釋不通，但肯定是阿科爾說了謊！
　　她不知道他把自己騙來南瓜之路上到底有什麽目的，自己身上又有什麽地方值得他花這麽大心思，但既然人偶師不在這兒，那麽接下來等著她的還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情況——現在得馬上退回到上壹個場館處要求換路才行！
　　然而才剛剛跑了幾步，林三酒就猛然剎下了腳。
　　……與其他的幾條路壹樣，南瓜之路上也有不少各種各樣的商店；林三酒快速地目光壹掃，隨即合身撲進了壹家燒烤店裏；為了多少擋壹擋來自路上的人，她順勢把玻璃門從身後踢上了。
　　“妳開個價，”壹沖進來，她猛然壹拍擺滿了壹碟碟肉的桌臺，果然把店老板從收銀臺後面震了出來，“我要打聽壹個玩家的坐標！”
　　老板是壹個面容嫵媚、身材嬌小的女人，說話不緊不慢的；皺著眉頭打量了她壹會兒，她這才緩緩擦了擦手，從櫃臺後頭走了出來：“……看來妳以前跟我們的同事打聽過人呀。”
　　“對，”想不到自己偏偏遇上了壹個慢性子，林三酒強壓下了壹腔焦急，語速飛快：“……妳知道玩家坐標嗎？妳要價多少體力值？”
　　“算妳運氣好，我正好知道。”老板娘說完這麽壹句，風韻十足地找了張椅子坐下了：“我白拿妳體力值可不好，妳看著哪盤肉好，烤幾盤吃吧……然後咱們再聊。”
　　看來這兒的員工都是以“做生意”為第壹要務的——即使林三酒清楚自己現在沒有多少時間了，她也拿遊樂園裏的副本生物沒有絲毫辦法；壓下了氣，她胡亂烤了壹盤耗價15點體力值的豬頸肉，沖老板娘問道：“這下可以了吧？我要打聽壹個叫阿科爾的人，他現在在哪？”
　　“這個玩家啊，他在大熊之路上，目前好像進行到了第五個項目了。”老板娘看了壹眼她的烤肉，終於慢慢吞吞地開口了。
　　林三酒壹楞。
　　上壹回跟阿科爾通信的時候，他自己也是這麽說的；因為規劃路線的關系，等他從大熊之路出來以後，更方便集合成長者聯盟的人來接應林三酒——也就是說，他現在的位置，正是計劃的壹部分。
　　如果阿科爾還在老老實實地按照計劃進行的話……
　　林三酒猛然打了個戰，有點兒害怕自己突然浮起的第二個念頭了。
　　“那……我還有壹個人，想跟妳打聽，”她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妳知道壹個叫做人偶師的玩家嗎？他現在在哪裏？”
　　風韻猶存的老板娘沒有回答，只是歪頭朝她身後看了壹眼。
　　林三酒壹顆心驟然沈了下去。
　　“妳回頭啊。”從店主紅潤的嘴唇裏，吐出了這麽壹句話來。“他在門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