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揣著明白裝糊塗

　　我和阿大正式接觸，就是在他那間小小的辦公室裏展開的。
　　當時的情況是，小地主和被阿大擊倒的那個狗推讓綠皮兵帶上了八樓，而我，被阿勇、阿大他們帶進了辦公室。
　　這件辦公室很小，也沒什麽特殊的裝飾，不過就是壹張麻將桌、壹張辦公桌，壹臺壁掛電視和半面墻的沙發。
　　我記得走進去那壹刻沒有感受到任何特別氣息，可阿大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也就是那張辦公桌的後面卻不知道往哪蹬了壹腳，罵道：“妳他媽還知道要臉啊？”以後，我震驚了。
　　壹個女孩讓他踹了出來。
　　那個女孩很年輕，我看著還不到二十歲。
　　她肌膚白皙卻身上臟的不行，不是從地上蹭得灰塵、就是腳印。
　　我又往那個女孩身上看了壹眼。
　　“行了，說正事。”
　　“小地主說，妳想跑？”
　　這肯定不是要處理我，不然剛才就直接將我拉去八樓了，但，心裏知道的事壹定不能表現出來。
　　我連忙緊張的說道：“那小地主的聊天記錄裏不是說了我沒搭理他麽？”
　　阿勇站在我身後冷冷的說了壹句：“可妳也沒把這件事報上來啊？”
　　我轉過身，看著阿勇：“我也不知道這種事應該告訴誰……”
　　“妳慌幾毛。”
　　阿大樂了。
　　我是慌了，這種事，還用知道應該告訴誰麽？
　　但，這是我故意的。
　　“壹個混江湖的，還蹲了十年大獄的老炮，就別玩這壹套了。”
　　阿大擡腿從那個女孩身上跨過，打辦公桌後面走出來，就站在我面前說道：“不過呢，我挺欣賞妳。”
　　“從來了這兒到現在，心思夠穩，下手也夠狠，兩下子就給小地主幹到起不來了。”
　　“練過吧？”
　　我低下了頭：“武校待過四年。”
　　“學的啥啊？”
　　“搏擊。”
　　阿大指了指阿勇：“勇子，妳倆壹門兒啊。”
　　阿勇馬上昂起了頭，仿佛在努力證明著他比我高壹等的說道：“我練的散打。”
　　我就知道他練過，要不然那壹腳不可能給我窩那兒起不來！
　　阿大沒在乎阿勇的話，依然在問著我說道：“不喜歡騙人？”
　　我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不會整電腦。”
　　我實話實說道：“這些年我壹直在混牌局，當藍碼，進去了以後更碰不著這玩意兒，現在冷不丁讓我坐鍵盤前面……”
　　“大哥，您還不如讓我拎根兒棍子站妳身後。”
　　阿大看了壹眼阿勇，然後將手指頭直接戳在我胸口說道：“盯緊點吧，這小子啊，還想跑。”
　　阿勇怒視了過來。
　　阿大卻轉了個圈走回到了辦公桌後面，彎下腰，用力抓起那個女人的頭發，將她清秀的面龐露了出來沖著我說道：“妳喜歡啊？”
　　我看見了那個女孩痛苦的表情，還看見了她抖動的嘴唇……
　　但是，對不起！
　　“我稀罕。”
　　這是我說的話，宛如壹個流氓跟大哥表明心跡時說出來的話壹樣。
　　“勇子，去給老許開個大床房。”
　　“去吧。”
　　阿勇抓著我的手走出了辦公室，出了房門，他臉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十分冷靜的說道：“大哥喜歡妳。”
　　他以為我沒聽懂的說道：“那娘們，咱們壹起的兄弟和大哥要好幾回了，都沒給。”
　　“能不能是大哥玩夠了？”
　　阿勇回身瞅了我壹眼：“就別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了？”
　　叮！
　　我們倆壹起進了電梯，當電梯門關上，阿勇接著說道：“好好的吧，用不了幾天，妳就能跟我壹樣，站大哥旁邊了。”
　　站阿大旁邊？
　　那不就是那群打手？
　　關於園區老板手下的這批打手的傳聞，這段時間我聽到了很多。
　　據說他們要麽是在國內帶著人命官司跑出來的，要麽原本就是老板的親屬，這批人，也是整個園區內，為數不多可以真賺著幾個錢的，但，想要從豬仔成為打手，幾乎不可能。
　　豬仔有多恨園區老板可以放在壹邊不提，就算是個陌生人，園區老板也不可能隨意安排在身邊當打手，哪怕是打手身旁的小弟。
　　不過，我混過江湖的身份，倒是蠻適合這個配置的。
　　“從裏邊出來多久了？”
　　電梯門開啟之前，阿勇這麽問了我壹句。
　　“壹年多。”我隨意的回答著。
　　阿勇等待電梯門打開，從裏邊走出說道：“出來以後，還適應麽？”
　　“適應啥啊。”我跟在阿勇屁股後面說著剛出來時候的艱辛：“我出來的時候，人手壹個智能手機，我光學會鼓搗這玩意兒，就用了將近壹個月才玩明白。”
　　阿勇順手推開了壹間大床房的房門，和我壹起走了進去說道：“看樣子，當初我沒自首，跑到東南亞的決定是對的。”
　　他不往下繼續說到了，伸手把空調打開，將遙控器往床上壹扔，我眼看遙控器跳動了兩下後，聽到了接下來的話：“行了，在這兒等著吧，那女的壹會就有人給妳送下來了。”
　　“不過妳得明白，任何壹個大哥想要收誰的時候，想要的都是壹個忠心的兄弟。”說完這句話，他轉身走出了房間。
　　那壹秒，我全身就像是脫力壹樣軟了下去。
　　剛才的驚心動魄在這壹刻完全無法掩蓋的爆發了出來，我的心臟正在加速狂跳，仿佛所有血液壹下都沖到了腦海，讓整個腦袋發脹。
　　多懸啊！
　　如果我沒有給小地主壹板凳，那他肯定會承受不住把我今天早上說過的話壹五壹十全暴出來；
　　要是我沒壹拳給他打迷糊嘍，這小子把我賣給阿大那群人不過是分分鐘的事！
　　到了那時候，還想住大床房？
　　還有人給妳送姑娘？
　　去八樓的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