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四階

　　“噠……”
　　渾身毛發的神子戈德林踏步行於廢墟之中，面泛殘忍笑意，把壹個還在掙紮之人踏成肉泥。
　　“神子。”
　　壹位黑袍神使跟在身後，垂首道：
　　“絕大部分都留了下來，僅有五個人突圍逃了出去，不過放心，他們絕對逃不了多遠。”
　　“對，對。”
　　劉克急急點頭：
　　“我按照您的指示，在附近灑滿了藥粉，就連他們吃的東西也加了料，吳倩絕對逃不掉。”
　　“做的很好。”
　　戈德林面露滿意之色：
　　“這種狩獵的感覺，我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了，不要著急，慢慢來，讓她們壹點點絕望。”
　　“徹底陷入絕望的獵物，才是真正的美味。”
　　“芬裏爾，妳說是吧？”
　　“唔……”
　　嗚咽聲傳來。
　　伴隨著地面輕震，壹頭足有房屋大小的三頭巨狼從廢墟後站起，口中滿是鮮血咀嚼著什麽。
　　“妳也這麽覺得。”
　　戈德林身懷獸神血脈，天生擁有通曉萬獸聲音的能力，聞聲大笑：
　　“那我們就陪她們好好玩玩。”
　　“啪嗒……”
　　三頭巨狼芬裏爾咧了咧嘴，半截女人的臂膀從它牙縫中掉在地面，滾了兩下，沾滿泥土。
　　劉克視線掃過，雙眼陡然壹直，面色漸漸變的發白。
　　“玉……玉兒？”
　　那手臂上的紅痣位置，與他每日摟在懷裏的愛人壹般無二，破碎的衣袖，同樣熟悉。
　　“玉兒！”
　　劉克大吼，瘋了似的朝廢墟後方奔去，原本藏匿家人的地窖裏，已經沒了活人氣息。
　　有的，
　　只是壹些碎肉殘渣。
　　“玉兒，小穎、小武……”
　　劉克躍入地窖，從中撈出幾件滿是鮮血的衣布，有大人的、有孩童的，主人卻已不在。
　　“看來是被芬裏爾吃了。”
　　戈德林行到近前，搖了搖頭：
　　“芬裏爾的鼻子最靈，吃了就吃了吧，也算她們沒有浪費，畢竟所有人都有死的那壹天。”
　　“他們，不過是提前走壹步而已。”
　　“……”
　　劉克緩緩擡頭，雙眼通紅、身軀顫抖，鋼牙幾乎咬碎，壹股極致的恨意在心頭翻滾。
　　只要家人能活著，他不介意自己為奴為婢，乃至背叛曾經的好友。
　　而今……
　　他心中只有恨意！
　　“嗯？”
　　戈德林皺眉：
　　“妳這種眼神，我很不喜歡。”
　　“嗚嗷！”
　　三頭巨狼芬裏爾咆哮壹聲，猛的躍入地窖，伴隨著三頭大口撕咬，下方的人影瞬間被撕成碎片。
　　“哼！”
　　戈德林冷哼：
　　“有些東西，總是養不熟，給他好吃好喝，還敢朝主子齜牙咧嘴，這種東西就不能留。”
　　“妳說是吧？”
　　後壹句，則是看向身後的黑袍神使。
　　“是。”
　　神使身體壹顫，急急垂首。
　　……
　　逃！
　　快逃！
　　吳倩眼含熱淚，拼盡全力朝前逃竄，耳邊不時響起同伴的慘叫，卻絲毫不敢停下腳步。
　　她心中又恨，又滿布絕望。
　　“彭！”
　　前方地面炸開，已經精疲力盡的她再無力支撐身體，被勁氣轟飛，斜斜撞向壹旁的大樹。
　　“吳姐！”
　　“倩倩！”
　　兩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回蕩，焦急中帶著驚慌。
　　吳倩掙紮著撐起身體，晃了晃腦袋，耳中嗡嗡作響，兩股熱流更是從雙耳留了出來。
　　耳竅受創。
　　“逃啊？”
　　壹個帶有戲謔的聲音響起：
　　“繼續逃啊！”
　　壹道道人影從密林中踏出，壹股股強悍的氣息當空交織，好似壹張大網，把下方籠罩。
　　吳倩心頭冰冷，掃眼周遭，身邊僅有兩人，且全都身負重傷。
　　至於其他人……
　　“神域狗賊。”
　　她目視來人，聲音嘶啞：
　　“妳們不得好死！”
　　“哈哈……”來人朗笑：
　　“我們什麽樣就不勞閣下操心了，倒是妳，曾經玄天盟的天之驕子，如今已是待宰羔羊。”
　　“不過神子心善，答應只要妳把逆教的其他據點說出來，信奉神域，可以饒妳壹命。”
　　“呸！”
　　吳倩張口吐出壹道血沫，面泛冷笑：
　　“做夢！”
　　“妳們兩個哪？”來人也不意外，看向吳倩身旁兩人：
　　“是想死，還是想活？”
　　“狗賊！”壹女怒道：
　　“我們就算是死，也絕不會成為神域的奴仆，壹輩子做順民、被人壓榨掠奪，與死了有什麽兩樣？”
　　“呵……”
　　來人輕呵：
　　“看來妳們還是不懂。”
　　“這個時代，從來都是弱肉強食，以前沒有神域，對於普通人來說也有玄天盟、軍部壓在上頭。”
　　“只不過在以前，妳們是上面的人，從來不以為自己受到壓迫，自然覺得生活不錯。”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他音帶感慨，道：
　　“卻不知，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對於普通人來說，都是需要適應、臣服，並沒有兩樣。”
　　“不！”
　　他輕輕搖頭：
　　“以後不會再有人習武，只要腦袋靈活就可能翻身，對於普通人來說反而更加公平。”
　　“胡言亂語！”吳倩面色陰沈：
　　“神域斷人習武的路子，奪人家產，倒是有理了不成。”
　　“這就是問題所在。”來人開口：
　　“普通人不論是以前還是以後，都不能靠習武翻身，也壹直沒有家產，幾乎沒什麽區別。”
　　“只有妳們，自認為自己代表了勞苦大眾，要反抗神域，卻不知所作所為害死了多少人？”
　　“哼！”
　　他輕哼壹聲，道：
　　“為了逃命，妳們似乎害的壹個城鎮十幾萬人身死，果真是為民請命抵抗神域的壯士。”
　　“嚼舌如簧！”吳倩怒斥：
　　“要殺要剮隨妳們的便，想要讓我們出賣自己人，那是休想！”
　　“是嗎？”對方搖頭：
　　“那真是可惜。”
　　“上！”
　　手壹揮，密林中當即沖出十幾道身影，朝著精疲力盡的三人撲去，淩厲殺機刺骨冰寒。
　　完了！
　　吳倩想要揮劍抵擋，卻使不出壹絲壹毫的力道，只能眼睜睜看著勁氣臨身。
　　“叮……”
　　“彭！”
　　“轟隆隆……”
　　壹連串轟鳴聲響起。
　　眼見三人就見命喪此地，壹道黑影從天而降，劍氣橫掃，巨響連連，百丈內樹木拔地而起。
　　圍殺而來的人，更是被劍氣當場剿殺。
　　“走！”
　　壹聲嬌叱，劍光裹住三人沖天而起。
　　就在這時，壹聲大吼震顫八方。
　　“等的就是妳！”
　　“給我留下！”
　　戈德林壹躍百丈，單手握拳，拳化漫天殘影，朝著劍光轟來，恐怖的威勢讓空氣巨震。
　　“彭！”
　　“轟……”
　　劍光發出淒厲顫鳴，踉蹌跌回密林。
　　“神誌戈德林！”
　　“逆教白雀！”
　　吳倩三人也回過神來，又驚又喜看向來人：
　　“白師祖！”
　　關鍵時刻趕來相救之人，赫然是原玄天盟的白銀強者白雀。
　　“走！”
　　白雀面色陰沈：
　　“現在不是說話的份，快走！”
　　“走得了嗎？”戈德林冷笑撲來：
　　“之所以讓她們活那麽久，就是想借機釣出條大魚，現今魚兒已經上鉤，還想著走？”
　　萬獸拳！
　　拳出，如萬獸奔騰，裏許之地空氣齊齊壹滯，恐怖的威壓讓吳倩三人幾乎當場昏厥。
　　“彭！”
　　又是壹道身影出現，攔在戈德林身前。
　　以掌對拳，硬生生抗住攻勢。
　　莫裳！
　　“又來壹個！”戈德林腳下後退，面上卻不驚反喜，口中低嘯壹聲，朝著遠處大吼：
　　“拉格，快過來！”
　　“嗡……”
　　遠方，壹股純粹、聖潔的氣息湧動，以驚人的速度靠近。
　　“是天使。”
　　莫裳面色陰沈：
　　“妳們先走，在老地方匯合。”
　　“……”白雀抿嘴，看了眼意識渾渾噩噩的吳倩壹眼，重重點頭：
　　“妳小心！”
　　音落，劍光壹引，帶著三人朝遠處飛去。
　　戈德林大怒，欲要攔截，卻被莫裳制止，不得不大聲咆哮與之廝殺在壹切，引的巨響連連。
　　……
　　半日後。
　　吳倩停下功法運轉，從石臺上站起。
　　“白師祖。”
　　“嗯。”
　　白雀負手而立，面色陰沈，正自看向遠方，她已經維持這個動作許久未曾有過變化。
　　天色已黑。
　　莫裳，卻壹直沒有回來。
　　“白師祖。”吳倩見狀，小聲安慰道：
　　“莫師祖修為高深莫測，而且新修了壹門頂尖秘法，肯定不會有事的。”
　　“妳不懂。”白雀搖頭：
　　“那神子戈德林也就罷了，雖然實力不弱，終究未曾激活神血，還有機會壓制、斬殺。”
　　“但……”
　　“天使不同！”
　　“師祖。”吳倩眉頭皺起：
　　“天使，真的是殺不死的嗎？”
　　對於這個傳聞，他也是久有耳聞，卻還是第壹次真切接觸到天使的氣息，神聖且恐怖。
　　“不錯。”白雀眼眉低垂，聲音飄忽：
　　“天使，殺不死。”
　　“我們試過很多手段，甚至出動數位白銀強者圍剿，武技、秘法、源術都試過，全都沒用！”
　　不止殺不死，封禁也不行。
　　因為天使彼此之間，有著壹種獨特的感知力，每壹位天使遇險，附近的天使就能感知。
　　進而及時前來救援，乃至反殺對手。
　　“……”
　　吳倩張了張嘴，不由面泛絕望，在她心目中無所不能的白銀強者，原來也如此無助。
　　那還怎麽抵抗神域？
　　“天使，真的沒人能制住嗎？”
　　白雀沈默。
　　眼見吳倩眼中靈光漸漸死寂，她突然開口：
　　“如果真的有人可以殺死天使，應該只有那個人能做到。”
　　“誰？”
　　“周甲！”
　　……
　　……
　　……
　　精元，
　　四階！
　　“呼……”
　　周甲輕吐壹口濁氣，睜開雙眼，面上露出發自內心的欣喜。
　　索羅說的沒錯，過剛則易折，有時候壹味的追求堅硬、剛猛，反而會拖慢整體的進度。
　　這段時間。
　　他停下煉化庚金的修煉，轉而吞噬如意金、軟玉之類金鐵之物，用來讓肉身變的柔韌。
　　結果，
　　可喜可賀！
　　精元三階巔峰的修為，順水推舟破開界限，踏入第四階，也就是工族人口中的颶風境。
　　困住所有生靈的三階極限，就這般輕而易舉的突破。
　　不得不說。
　　吞金之術，完全沒有道理可言。
　　周甲擡手、虛握。
　　壹種充實的力量感湧上心頭。
　　不同於以往，這種力量感不僅僅讓他感到堅硬、強大，更有著足夠的韌性、協調力。
　　就如同樣的鐵塊。
　　以前只是簡簡單單錘煉成壹塊鐵板，現在則制成了彈簧，同樣的力量，抗壓、爆發力截然不同。
　　更何況……
　　四階的肉身，遠比三階更強！
　　而這，
　　僅僅是肉身的改變。
　　“真靈？”
　　微瞇雙眼，周甲單手虛抓，像是在抓取什麽，明明手中空無壹物，心頭卻有壹種質感。
　　隨著他突破肉身三階的極限，識海確實能夠感覺到壹種……難以描述的詭異‘實體’。
　　是真靈，
　　又似乎不是。
　　而且應該不止壹個。
　　每壹個‘真靈’，似乎都與肉身的某些特質相連。
　　就如這個‘真靈’，有消滅虛邪賊風的作用，極大增強了周甲對於疾病、毒藥的抗性。
　　“不論是不是，這東西都與生靈本源息息相關，真靈也好、神魂也罷，不過是稱呼不同。”
　　“唔……”
　　周甲面露沈吟：
　　“既如此，不如就叫它吞賊吧？”
　　吞賊，三魂七魄之中的壹個，既然真靈也非壹個，那麽有三魂七魄，也未必沒可能。
　　不過，既然生靈的極限就是三階，半神、天使又是怎麽回事？
　　半神體內的神血，按索羅的說法，是神性與血脈的融合，這神性難不成就是所謂真靈？
　　天使。
　　神的造物，同樣蘊有稀薄的神性，所以不死不滅。
　　嗯。
　　工族記載中。
　　黃金生靈就是如此，擁有無限的能量，不能被殺死。
　　“噠噠……”
　　敲門聲響起，王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周老，您說的時間到了。”
　　“嗯。”
　　周甲起身，稍作收拾邁步出門。
　　……
　　天色漸漸變暗。
　　李忘焦急的站在門前，雖然心頭焦躁，卻不敢有絲毫動作，只是把握著折扇的手緊了又緊。
　　不知過了多久。
　　“進來吧！”
　　壹個喝聲響起。
　　“是！”
　　李忘大喜，急急躬身施禮，挽起長袖小心翼翼推門入內。
　　屋內。
　　索羅正自手拿破神雷槍，沈吟著什麽。
　　“神子。”
　　李忘雙膝壹軟，跪倒在地。
　　“嗯。”
　　索羅擡眼，慢聲道：
　　“妳說的，可都是真的？”
　　“小人願意拿項上人頭作保，句句是真。”李忘急急道：
　　“齊家壹直私藏屬於神域的東西，暗中販賣，以中飽私囊，小人已經查清了他們的路數。”
　　“我說的不是這個。”索羅眉頭皺起，面泛不喜，隱隱帶著股焦躁：
　　“我說的是周乙！”
　　“周乙真的是逆教的人？且與齊家暗中勾結？”
　　相較於齊家做的事，他似乎更加在意另外壹個人。
　　“這……”李忘壹楞，道：
　　“是不是逆教，目前尚不確定，但定然不是父神信眾，而且暗地裏做的事已經犯了大忌。”
　　“是嗎？”索羅垂首，面色變換：
　　“何必……”
　　“我那麽看好妳，妳卻……太讓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