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2章 又到湛江

　　船到湛江的時候已經是早晨七點多鐘，小趙拿了壹張紙條，遞給劉立桿，和他說：
　　“我等會會在這裏，妳們在岸上要是碰到什麽事，就打這個電話，讓他們叫我。
　　劉立桿說好，謝謝！
　　“妳十二點以前回來就可以。”
　　“我就和他們壹起吃個早飯，然後把他們送上車，就回船上。”劉立桿說，小趙點點頭。
　　湛江的天氣比海城冷很多，劉立桿、張晨和小昭昨晚走得匆忙，張晨和小昭也沒想到，自己這壹出來就回不去，不僅要過海，還要往永城去，三個人都沒帶衣服，就穿著壹件單衣，站在那裏，海風壹吹，不禁瑟瑟發抖。
　　小趙說妳們等等，他返回船艙，過了壹會出來，手裏抱著三件軍大衣，遞給他們，讓他們穿上，三個人急急就把軍大衣套在身上。
　　小趙和張晨說：“這大衣，妳們就穿著走吧，越往北，天氣越冷，這個還能抵擋壹陣。”
　　張晨和小昭，趕緊說謝謝，謝謝！
　　他們和小趙告別，下了船，朝碼頭外走去。
　　碼頭外面，是壹條破爛但很熱鬧的街道，街道的兩邊都是小吃店，他們走進壹家店，劉立桿挑了壹張角落裏的桌子坐下。
　　劉立桿從自己包裏，拿出了壹個報紙包，塞給張晨，張晨打開壹看，嚇了壹跳，裏面都是錢，劉立桿輕聲叫道：“快包好，別讓人看到。”
　　張晨趕緊把錢包好，劉立桿說，裏面有八萬是我的，四萬是孟平的，大晚上的，我們只能找到這麽多，妳們帶上。
　　“妳哪裏來這麽多錢？”張晨問。
　　劉立桿笑道：“妳放心吧，不是偷不是搶，是問公司借的，孫猴同意借二十萬，可惜，公司保險箱裏只有八萬。”
　　“妳瘋了，借這麽多錢幹什麽？”
　　“妳他媽的才瘋了，妳以為妳在外面闖了這麽長時間，還能回去高磡上，還能安心上班？就是妳人能留在單位，心也留不住，看看回永城，能不能自己做點什麽吧。”
　　“借了這麽多錢，妳怎麽還？”
　　“哈哈，我現在也是高薪階層了好嗎，存折上還有幾萬塊，回去就可以取，要是欠二十萬的話，可能要還壹段時間，欠幾萬塊，我幾個月就還掉了。”
　　張晨把錢收好，還是交給了小昭，他心裏有些感動，但知道多說也沒什麽用，就不再啰嗦。
　　小昭有些哽咽地說：“謝謝桿子！”
　　劉立桿看了看她，笑道，不好，等下出去，要買壹塊圍巾，把妳的臉遮遮，不然，碰到了見義勇為人士和公安，還以為是張晨打的，把他抓起來，他可就有壹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去妳的！”小昭罵道，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三碗熱乎乎的湯粉上來，三個人都加了很多的辣醬，壹口下去，小昭哎呦壹聲，張晨看了看她，才明白應該是口腔裏面被打破了，這又辣又燙的湯粉進去，刺激到了。
　　“這個妳別吃，換碗不辣的。”張晨趕緊說。
　　“不要不要。”小昭說，“我們四川人，砍頭也要吃辣的。”
　　三個人又笑了起來。
　　壹碗湯粉下去，整個人都覺得舒服起來，再加上緊張的情緒也消散了，三個人都覺得有些困，劉立桿趕緊站了起來，他說不行不行，我們要先去找車，妳們去車上睡，我回到船上去睡，不然，等會我在路邊都會睡著，船走了都還沒醒。
　　三個人出了小吃店，沿著街道朝前面走，走著的時候，小昭不停地用手去夾軍大衣鼓鼓囊囊的部分，劉立桿和張晨看著都笑了起來，知道她是因為包太沈了。
　　“看看，這就是人快被錢壓死的樣子。”劉立桿笑道。
　　張晨趕緊從小昭那裏，把包接了過來，背在後面和兩邊都覺得不放心，幹脆掛在了脖子上，外面再披上軍大衣，就像壹個大肚子。
　　“醜死了！”小昭罵道。
　　“醜不怕，這可是我們的身家性命，而且妳們看，走累了還可以擱手。”
　　張晨把雙手放在胸前突起的部位，朝他們比劃，劉立桿和小昭都笑了起來。
　　“人才，人家走路是累腳，妳走路會累手？”劉立桿罵道，三個人又是大笑。
　　他們經過了壹家服裝店，張晨和小昭，各買了壹件羊毛衫，還買了秋褲，他們都知道，浙江的冬天是怎樣的寒冷刺骨。
　　小昭還真的買了壹條圍巾，把大半張臉圍起來，只露出了壹雙眼睛在外面。
　　劉立桿問店家，從這裏到國道怎麽走？
　　店家問：“妳們是要去搭車？”
　　“對。”
　　“去哪裏？”
　　“廣州。”
　　“那不要去國道搭，國道上都是過路車，上去了沒位子，妳們去車站乘。”
　　“車站裏，現在票子不緊張嗎？”張晨問。
　　“不緊張，到廣州的車子很多，半個小時就有壹趟，現在還有加班車，車站對面，還有私人老板的車，那車高級壹點，有空調，壹張票比車站裏的貴二十塊，那個沒有時間，坐滿就走。”
　　劉立桿和張晨都笑了起來，老板看著他們感覺莫名其妙，不知道這有什麽好笑的，她不知道的是，張晨他們去年從廣州到湛江，就是坐了壹輛坐滿就走的車，結果在車上，壹等就是壹夜。
　　好在現在是白天，人也困了，就是上車坐著睡覺，也很不錯。
　　他們謝過老板，按著她的指點，果然很快就找到了汽車站，汽車站門口有壹個廣場，廣場的壹側，停著四五輛大巴車，幸運的是，這些車壹眼就能看出來，真的是空調大巴，比他們去年來時，被人忽悠上去的那輛車好多了。
　　他們剛剛走近，就有很多的人圍過來，每個人都說自己的車馬上要走了，有壹位拉著劉立桿說，就差妳們三個，妳們上車，就馬上開。
　　劉立桿說：“我們兩個。”
　　那人奇怪了，不明明是三個，怎麽兩個？不過她馬上改口：“那就差妳們兩個，妳們上車，就馬上走。”
　　劉立桿他們沒有跟她去，劉立桿說，最後兩個位子，那肯定是最差的位子，這麽遠的路，坐著累死。
　　他們走到了壹輛車上只有幾個人的大巴，最後壹排位子還空著，張晨和小昭走上去，小昭脫下身上的大衣，放在靠窗的位子，占了個座，她自己坐在大衣邊上的位子。
　　張晨和小昭說：“我下去抽煙。”
　　小昭說好，把包給我，醜死了。
　　張晨笑笑，把脖子上的包摘下來給她，小昭把它埋到了大衣下面。
　　張晨下了車，和劉立桿站著抽煙。
　　劉立桿問：“是不是有點不甘心？”
　　“沒有，就這樣也挺好。”張晨搖了搖頭，他朝車上看看，小昭正坐在那裏，朝他們招手，張晨說：
　　“其實，我也算是明白了，最重要的，不是妳在哪裏，而是妳和誰在壹起。真的，昨天聽到小昭被打，那個時候，我腦子裏就沒有其他的念頭，就是天王老子，也和他幹。”
　　“我理解。”劉立桿說，說完就笑了起來。
　　“妳笑什麽？”
　　“妳知不知道，那天妳走後，我上樓去了，妳想不想知道金莉莉和我說什麽？”
　　“不想。”張晨搖了搖頭。
　　但劉立桿還是說了：“她和我說，讓我勸妳回永城，沒想到妳今天還真的要回永城了，但不是壹個人，那個人也不是她。這樣挺好，看得出來，妳和小昭很合，大家都挺為妳高興的。”
　　“那妳呢？我勸妳也好好找壹個，這次事情過去，要是可能，就和劉蕓好好處吧，劉蕓不錯。”
　　“我知道她不錯，可是，我和她在壹起的時候，就沒有壹心壹意的感覺，這個，騙不了自己，沒有就是沒有，不知道為什麽，也沒有妳剛剛說的那種感覺。”
　　沈默了壹會，劉立桿低低地說：“和譚淑珍有，可惜，他媽的大概她和我沒有。”
　　兩個人都沈默著，站在那裏，開始抽第二根煙。
　　乘車的人很多，這輛大巴，很快就坐滿了，售票員朝張晨叫：“老板老板，快上車，我們要走了。”
　　“好了，壹路保重！”劉立桿把香煙扔了，和張晨擁抱了壹下，他朝小昭揮了揮手，轉身就走。
　　張晨上了車，小昭把大衣和包抱起來，自己移到那個位子，把包和大衣放在自己的腿上，把她剛剛坐過的位子，讓給張晨。
　　兩個人朝外面看，就看到劉立桿壹個人，正朝著廣場那邊走去，陽光落在他的軍大衣上。
　　明明跑路的是自己，張晨卻突然感覺，劉立桿的背影很孤單，他的眼睛濕潤了。
　　“妳怎麽了？”小昭輕聲地問，其實她的眼眶也早泛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