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9章 有人走，有人來

　　樣衣都做好以後，還是按照原來的流程，傑西卡壹件件自己試樣試過之後，把所有的樣衣都簽字封樣，接著吩咐傑瑞落實訂單。
　　四十六個款式，傑西卡他們壹共下了三十八萬件的訂單，但時間放到了九十天，他們也知道，對壹個以前沒做過他們單子的公司來說，壹下子下兩個單，需要有壹點調整和適應的時間，他們因此把時間放寬了，雖然這個時間，已經超過他們每年上秋冬裝的時間。
　　但傑西卡有下這個決定的權利，不然怎麽會是重要人物。
　　為了能趕上賣場的時間，傑西卡把訂單做了調整，其中，單衣單褲和單裙的部分，六十天之內發貨，棉衣大衣和棉袍，可以放到九十天發貨。
　　這讓趙誌剛松了口氣，壹個月增加十幾萬的產量，對他們這樣規模的廠來說，還可以應付。
　　特別是這種大批量的貨，工人特別做得出來活。
　　第二天就要走了，傑西卡和張晨他們壹起吃晚飯的時候，她和張晨說，我特別看中妳的設計能力，不知道妳對我們公司熟不熟悉，我們公司，可以買斷壹個設計師的作品。
　　也就是說，張先生妳不僅僅是服裝，要是妳能設計出其他很特別的作品，比如壹只杯子或壹個煙灰缸，只要我們看中，都可以買斷。
　　張晨笑道，那我們工廠，也做不了杯子或煙灰缸啊。
　　不是，不是這個意思，張先生妳誤解了。
　　那個買斷，是不壹樣的，我們買斷的是設計，不是產品，買斷以後，我們會委托專門的工廠生產，在歐洲，有很多設計師和設計公司，和我們進行的就是這樣的合作，他們自己都沒有工廠，妳可以做做這方面的嘗試。
　　對我們公司來說，特別需要有創意和多元的設計，妳有東方的視角，這會和歐洲的設計師不壹樣，這就是我們需要的。
　　張晨明白了，他覺得這個倒確實有意思，就是說，妳可以天馬行空地設計什麽，只要他們看中，就可以購買，這比生產具體的產品，有意思多了。
　　賀紅梅也說：“師父，我覺得妳有這個能力，可以試試。”
　　“好。”張晨和傑西卡說，“我嘗試壹下。”
　　傑西卡寫了壹個電子郵箱，還有壹個MSN的帳號給張晨，和他說，這是我的個人郵箱和MSN帳號，名片上那個，都是秘書在處理，妳要是有設計圖出來，可以直接發電子郵件給我，也可以加我的MSN賬戶，我們可以在上面討論，在公司裏，我可以直接決定用還是不用。
　　張晨悄悄問林淑婉，這MSN是什麽？
　　“妳沒有這個帳號？”林淑婉問。
　　張晨搖了搖頭。
　　“就是可以在網上，直接聊天的，我幫妳裝壹個，裝了以後，妳加傑西卡就可以了。”
　　張晨點點頭，他和傑西卡說好，謝謝！
　　……
　　林淑婉和徐巧芯送傑西卡和傑瑞去上海，張晨和小昭送賀紅梅去筧橋機場，張晨和賀紅梅說，謝謝妳，這壹次來了這麽好幾天，還幫助改了那麽多衣服。
　　“謝什麽。”賀紅梅笑道，“我倒是覺得很開心，這幾天，我們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可以壹起做事了，是不是小昭？”
　　小昭笑道：“是妳們在做，我什麽都沒有做。”
　　賀紅梅辦完登機手續，張晨和小昭要送她去安檢口，賀紅梅不要他們送，把他們往外面趕。
　　賀紅梅說：“妳們越鄭重其事，我心裏就越難過，好像我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似的。”
　　張晨和小昭大笑，張晨說，那我們應該怎樣最好？
　　賀紅梅說：“最好是妳說，滾，機場這麽點路，自己不會去，或者說，我沒時間，讓二貨送妳去。”
　　張晨笑道：“好，滾，安檢口這麽點路，妳自己不會去。”
　　賀紅梅叫道，好好，我滾，再見了。
　　她轉身就走，背朝著他們，舉起右手揮了揮。
　　張晨和小昭站在那裏，看著賀紅梅的背影，小昭說，奇怪。
　　“奇怪什麽？”張晨問。
　　“我每次去北京，回來的時候，都是紅梅去機場送我，我就壹點也不會覺得難過，但在杭城，我送紅梅的時候，怎麽總感覺心裏酸酸的？”
　　張晨說：“妳回杭城，那是回家，妳怎麽會難過，紅梅送妳回家，她當然也不會難過，但妳現在，是送她去北京，她在北京又沒有家，還是漂泊，當然會難過了，她現在要是回重慶，妳會不會還感到難過？”
　　小昭想了壹想說：“還真的會好壹點。”
　　兩個人站在那裏，看著賀紅梅過了安檢，直到轉過去從他們視線消失，都沒有回過頭來。
　　“她故意的。”小昭說，“我看得出來，她知道我們在看著她，她故意不看我們，要是轉頭，她可能會哭。”
　　張晨不響，只是點了點頭。
　　兩個人往外面走，小昭問張晨，妳會不會難過？
　　“什麽？”張晨問。
　　“我說妳送紅梅，心裏會不會難過？”
　　張晨老老實實地說：“會，可是……”
　　“不要說，我知道妳不是那種難過，就算是，我也不會吃紅梅的醋的。”
　　“我是感覺，她就像我們的親人。”張晨說。
　　小昭點點頭說：“我明白，我明白那種感覺。”
　　……
　　張晨和小昭，回到了動感地帶，兩個人上樓，看到花園的花壇上，坐著壹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孩，胸前掛著壹個書包，她的雙手，緊緊地捂著那個書包，好像那書包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
　　張晨看著，依稀覺得這女孩有些面熟，又想不起來她是誰。
　　小女孩看到他們兩個上來，站了起來，局促不安地站在那裏，等他們走近，小女孩漲紅了臉，看著張晨問：
　　“請問，妳是不是張晨張總？”
　　張晨點點頭說是，請問妳是誰？
　　“我是，我是武兆強的妹妹。”小女孩說。
　　張晨“啊”了壹聲，小昭看了看他，問：“小武？”
　　張晨點了點頭。
　　兩個人趕緊把小女孩讓進張晨的辦公室，張晨說：
　　“怪不得我看著妳覺得臉熟，以前妳去劇團，我見過妳，不過那時候妳才這麽點點大，現在都長成大姑娘了，我記得妳叫……”
　　“武兆梅。”小女孩說。
　　“對對，武兆梅，小梅，快請坐。”張晨說。
　　武兆梅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小昭倒了杯水，放在了武兆梅的面前，武兆梅說：“妳是小昭嫂子吧，我聽我哥說起過妳，說妳很漂亮，可看到妳，我覺得妳比我想象的還漂亮。”
　　小昭趕緊說謝謝，她在武兆梅的身邊坐了下來，拉著她的手。
　　“小梅，我記得小武就是叫妳小梅，對嗎？”張晨問。
　　武兆梅點了點頭。
　　“小梅，妳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張晨問。
　　“我到了劇團裏，老貴哥告訴我妳在這裏，我就找過來了。”武兆梅說。
　　張晨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妳找我有事嗎？”
　　武兆梅把書包放在茶幾上，從裏面拿出了壹個報紙包，和張晨說：“我是來還錢的。”
　　“還什麽錢？”張晨問。
　　“我哥出事以後，每個月，就有人往我家裏寄錢，那時候，我媽癱瘓在床，每個月都要花錢，我和我弟弟，都還在上學，我爸爸身體又不好，我哥在的時候，他每個月會拿錢回家，我哥不在了……謝謝張晨哥，要是沒有這錢，我們家肯定就撐不下來。”
　　小梅說著，張晨趕緊搖頭，他說，這可不是我寄的。
　　“肯定是妳，老貴哥也說壹定是妳，妳還問他要過我家的地址，我哥出事之後，他的那些兄弟，都逃得影子都不見了，我知道我哥的命能保下來，也是妳們和桿子哥在後面努力的結果。
　　“我哥出事以後，只有永城派出所的所長老鐵去我家看過，他把事情都告訴我們了，我爸要不是身體不好，他這次就跟我來了，要來謝謝妳們。
　　“張晨哥，我們現在不缺錢了，所以，我來是想告訴妳，以後不要再給我們寄錢，還有，這是沒花完的，我都帶過來了，還有壹些，我們已經花掉了。”
　　“小梅，我們先不管這個錢，妳說妳們家現在不缺錢，是什麽意思？”張晨問。
　　“我現在已經不上學，我每個月打工，可以賺錢了。”
　　“妳在哪裏打工？”
　　“在壹家做萬用插座的廠裏。”
　　“永城？”
　　小梅點點頭。
　　“妳高中畢業了？”
　　小梅搖了搖頭：“讀到高二，不讀了。”
　　“為什麽？”
　　“我成績不好，反正讀下去也考不上大學，幹脆就不讀了，不如早點出來打工。”小梅說。
　　“就妳壹個人打工，妳家裏還有父母和弟弟，妳父母還要看病，小梅妳壹個月，有多少工資？”小昭說，“這個錢，妳還是拿回去，每個月，我們還是會寄，小武雖然人不在這裏，但他還是我們公司的人，這個是他的工資。”
　　“不要不要，真的嫂子，家裏面，現在也沒有那麽缺錢，我媽媽，我媽媽她，已經不在了。”
　　“啊！”張晨和小昭吃了壹驚，張晨問：“什麽時候的事？”
　　“正月裏。”小梅看著他們，淒然地壹笑：“放心吧，幸虧有妳們的這個錢，我媽的喪事，辦得很體面。”
　　張晨和小昭坐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武兆梅站了起來，和張晨、小昭說：“我要回去了，要趕晚班車回永城。”
　　小昭趕緊拉她坐了下來，小昭說，不要急，先住壹個晚上再說。
　　“可是嫂子，我明天還要上班。”小梅有點急了。
　　“上什麽班，不要上了，要上到我這裏來上。”張晨說，“我就是沒有拉住妳哥，讓他去上什麽班，我到現在還後悔。”
　　他們正說著，劉立桿和譚淑珍回來了，兩個人走了進來。
　　“小梅，怎麽是妳？”譚淑珍是認識武兆梅的，看到她就叫道。
　　“淑珍姐，我是來找張……張晨哥的。”武兆梅說。
　　張晨把她來的事，和他們兩個說了，兩個人壹聽說她要走，也不同意，譚淑珍和她說：
　　“小梅，到了這裏就放下心，什麽上不上班，張晨說的對，要上班，那也是在他這裏，或者去我們那裏，妳還想學妳哥亂跑啊？晚上和我睡，不許走。”
　　武兆梅知道自己，今天走是肯定走不了了，她只能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