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9章 二選壹，妳不能拒絕

　　上午九點多鐘，張晨開著車離開“錦繡家園”，他沒有去公司，而是先去了慶春路上的浙壹醫院。
　　從浙壹醫院出來，張晨回到動感地帶的停車場，停好車，沒有上樓，而是走進去市場，市場壹樓的大廳裏，有工商銀行的營業部。
　　從銀行出來，張晨回去自己的辦公室，坐下來，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打去了李薇辦公桌上的電話，電話響了兩下被接起來，接電話的正好就是李薇，而不是坐她對面的小莉。
　　張晨和李薇說，妳到我這裏來壹下。
　　李薇放下電話，若有所思，她並沒有馬上起身，而是看了看坐在她對面的小莉，小莉低著頭在忙自己的事情，其實豎著的耳朵已經聽到是張晨叫李薇下去，眼角的余光也看到李薇正看著自己，小莉嘴裏念念有詞，裝出了壹副更投入的樣子。
　　李薇想開口說些什麽，想了想又沒有說，她站起來朝外面走。
　　“妳去哪裏？”小莉好像才回過神來。
　　李薇說：“張總叫我。”
　　小莉低下了頭去，若無其事地揮揮手：“去吧，去吧，回來我們壹起去前面盤下庫存。”
　　李薇說好。
　　李薇走了出去，小莉扭頭看看她的背影，長長地籲了口氣，嘴角微微笑了壹下。
　　張晨辦公室的門開著，李薇走進去，站在門口問：“張總妳找我？”
　　張晨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說對，幫我把辦公室門關上，然後妳坐這裏來。
　　李薇把辦公室的門關上，走過去，在張晨的對面坐了下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神有些恍惚，看了壹眼張晨，又垂下了頭。
　　張晨想了想，決定還是開門見山，他問：“李薇，妳爸爸的病，是終末期肝硬化，對嗎？”
　　李薇知道，這是小莉和張總說了，自己瞞無可瞞，她點了點頭。
　　“李薇，我已經咨詢過醫生朋友，他說像妳爸爸這種情況，除了肝移植，就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妳們去看過的醫生，應該也是這麽和妳們說的，對嗎？”張晨繼續問。
　　李薇還是點點頭。
　　“不過，現在肝移植已經是很成熟的手術，我們國家的肝移植，也已經達到了國際先進水平，有兩萬多成功的案列，像杭城的浙壹醫院，也是國內肝移植手術技術領先的醫院，像妳爸爸這種情況，手術之後，經過兩三年的術後護理，就能恢復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張晨說著，李薇輕聲應了壹句：“我知道。”
　　“當然，肝移植手術的費用昂貴，對壹般家庭來說，還是很難承受的，李薇，我想對妳們家來說，也會是這樣，對嗎？”
　　李薇低垂著頭不響，張晨緩聲說：“李薇，妳要知道，家裏經濟上面有困難，並不是丟人的事情，誰都是過苦日子過過來的，我也壹樣。”
　　李薇遲疑了壹會，點點頭說是，我媽媽想把房子賣了給我爸爸治病，我爸爸不肯，我弟弟打電話給我說，他們兩個人，因此還吵了起來，其實，其實……
　　“其實什麽，李薇？”張晨問。
　　“其實在我們的那個小鎮上，房子又不怎麽值錢，就是賣了，也最多能賣個八九萬塊，還是不夠，這壹切，這壹切也都怪我。”李薇的眼眶紅了。
　　“妳爸爸生病，怎麽能夠怪妳。”張晨說。
　　“怪我以前大手大腳，沒有存下很多錢啊，到了這個時候，真需要用錢的時候，就沒有辦法了。”李薇說。
　　“不是沒有辦法，是妳不好意思說。”張晨說，“我知道，妳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孩子，但到了這個時候，妳要記得，妳是有單位的人，妳自己的能力不夠，是可以向單位求助的。”
　　李薇的聲音輕下去，虛弱無力，輕到了快聽不到，她說：
　　“這是我自己家裏的事，我怎麽好意思和單位說，和老板說，老板又沒有……”
　　“又沒有什麽？”張晨問，“妳是不是想說，老板又沒有義務幫妳？妳想錯了，每壹個老板，都有義務也必須關心自己的員工。”
　　李薇不停地搖著頭，她說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這是兩回事……
　　“什麽不是這樣的，和救妳爸爸的命相比，其他算得了什麽。”張晨說，“很多時候，李薇，妳自己撐不下去的時候，要學會向別人求助，妳要明白，誰都會有困難的時候，而且，妳身邊的很多朋友和同事，也都會願意幫助妳。”
　　張晨說著，從抽屜裏拿出了壹張工行的銀行卡，推到了李薇的面前，和她說：
　　“李薇，這卡裏面有五十萬，密碼是六個零，我想請妳收下，拿去給妳爸爸治病。”
　　李薇哆嗦了壹下，趕緊說：“不行不行，張總，這樣不行的，這個錢我不能要。”
　　“什麽不能要，這個錢不是妳要，而是我請妳收下的，李薇。”
　　張晨看著李薇，嘆了口氣：“李薇，妳也知道，我失去過親人，妳可能還沒有體會，但我體會過失去親人的痛苦是怎麽樣的，李薇，妳相信我，萬壹，我是說萬壹，萬壹妳要是失去妳爸爸的話，那時妳就會覺得後悔了。
　　“真的，妳只要想到自己有壹點點的可能，就可以救他的命，而沒有去做，妳就會後悔終生，其他所有的，那時在妳眼裏都不值得壹提，哪怕妳沒有過錯，妳都會不停地責怪自己，如果這樣如果那樣地怪自己。
　　“覺得只要有壹個如果，不是如果，就可以救自己親人的命了，那該多好，就像妳前面，都會怪自己以前的大手大腳壹樣。”
　　李薇坐著，眼淚從她的眼眶裏流了出來，她呆呆地坐著，雙手的手指絞在壹起，沒有動彈，張晨催她把卡收下，但她視若罔聞，始終都沒有動。
　　張晨和她說：“李薇，妳爸爸的病，我知道了，小莉也知道了，我們就不可能無動於衷，這張卡妳要是不肯收下，那就還有壹個辦法，妳知道小莉昨天和我說什麽了嗎？”
　　李薇搖了搖頭：“不知道。”
　　“小莉說，她要發動徐巧芯、葛玲、倩倩、海根哥、小米、二貨、慧娟和曹敏芳他們，要讓大家動員下面所有人給妳捐款，我相信他們能捐到這個錢的，我們公司這麽多的人，壹個人壹百塊，也夠給妳爸爸看病了。
　　“李薇，妳是想接受大家的捐款，還是收下這張卡？二選壹，妳沒有拒絕的可能。”
　　李薇嗚嗚地哭著。
　　張晨說：“昨天是我自作主張啊，我制止小莉把妳的事情，去告訴其他人，我想，妳還是收下這張卡為好，還有，李薇，妳不要有壓力，今天這事，我沒有和任何人說，連小莉我都沒有說，我們就這樣悄悄地把這個事情做成了，好嗎？”
　　李薇點點頭又搖搖頭，搖搖頭又點點頭，她說：
　　“張總，謝謝妳，但是，但是也不需要有這麽多錢，我們可以把房子賣了，我還可以把自己的車子賣了，加上我自己還有壹點錢，我可能只要再有十萬就夠了，這個錢，能不能算我問公司借的，以後壹個月扣八千壹萬的，我壹年之內，就可以還清了。”
　　張晨搖了搖頭，他說：“我已經了解清楚了，手術的費用，大概是需要二十五萬，手術後頭壹年，服用的抗排斥費用需要七八萬，如果還需服用抗乙肝藥物，這術後第壹年的醫藥費，大概會在十萬元左右。
　　“到了第二年，由於用藥減量，還需要五六萬元維持，到第三年，藥物再進壹步減量後，費用才會降下來，最後每年，可能需要壹到三萬元維持。
　　“而且，妳爸爸動手術之後，三年康復期，還不能正常勞動，收入會減少很多，妳的工資，需要補貼家用，還需要給妳爸爸補充營養，這個錢，不會多的，李薇，妳快把這卡收下，不然我就叫小莉和徐巧芯下來，把妳的困難，交給她們去解決，妳怕不怕？”
　　李薇饒是心事再重，也破涕為笑，她點了點頭說怕。
　　“怕就快把卡收下。”張晨說。
　　李薇把卡拿在了手裏，站起來，朝張晨鞠了壹躬說：“謝謝張總！”
　　張晨拿起桌上的壹張名片，遞給李薇，和她說，這是浙壹醫院的副院長，我朋友，他知道妳的事情，妳爸爸要是準備來杭城做手術的話，妳就去找他，他會幫妳安排好的。
　　李薇嗯嗯地點著頭。
　　張晨體貼地說：“那我從現在開始，就當不知道這件事了，好嗎？當然，要是妳到時候覺得，還需要我們幫忙，或者需要單位裏的人知道妳爸爸在杭城住院，請假去照顧他方便的話，我想，徐巧芯和小莉也會來和我說的，這事，完全妳自己決定。”
　　李薇說好，謝謝張總。
　　“沒有什麽，我祝妳爸爸早日康復，妳去吧。”張晨說。
　　李薇站在那裏，臉紅了起來，問張晨：“張總，我用下妳的洗手間可以嗎？”
　　張晨知道她這是要去洗臉，張晨笑道：“當然可以，不過，妳要補妝，我這裏可沒有化妝品。”
　　李薇也笑了起來。
　　李薇從洗手間出來，走到了辦公室門口，轉過身，又朝張晨鞠了壹躬，和他說謝謝張總，這才轉身出去。
　　張晨拿起桌上的電話，打給浙壹醫院的朋友，和他說：
　　“兄弟，我公司裏的這個小姑娘，今天明天應該會來找妳，妳幫我安排好，費用妳幫她控制住，手下留情，不要殺豬，手術的情況，到時候也記得和我說。”
　　“張總，這麽操心，什麽人，紅顏知己？”電話裏問。
　　“滾！”張晨罵了壹句，電話那頭，嘿嘿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