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8章 店裏空蕩蕩

　　老傅看到了張晨和趙誌剛，也走了過來，張晨問他：“傅師傅，現在這樣，怎麽樣？”
　　老傅說：“剛開始的時候，食堂裏的人腦子都轉不過來，覺得這樣壹來，實際上班的時間變長了，現在沒問題了，原來吃飯的時候，外面像在打仗，裏面也在打仗，現在這樣，妳看看，大家覺得，反倒比原來輕松了，要換回去，肯定還不願意了。”
　　張晨笑道，這就好，看樣子什麽新東西，大家都有個適應的過程，適應了，就好了。
　　“老板，妳想吃什麽，我給妳去做，現在裏面的爐竈都有空出來了。”老傅說。
　　張晨本來想來個青椒肉片的，想到了什麽，他說不用了，我還有事，要先走，對了，老傅，妳說爐竈空出來，我倒有壹個想法。
　　“什麽想法？”老傅問。
　　“我們現在不是都包吃嗎，有爐竈空，妳食堂裏，是不是可以搞小炒？小炒的話，工人自己付錢，這樣，嘴饞的，他壹個月也可以點幾個小炒，換換口味，妳們食堂，也增加了收入，大家可以多發點獎金。”
　　張晨說著，趙誌剛和老傅都眼睛壹亮，老傅說對對，這個可以試試，我們廠裏的工人，收入都不低，他們自己，還經常跑到街上飯店點菜吃，這食堂裏有小炒，點的人肯定會多。
　　“那也要妳的口味，比街上的好。”趙誌剛說。
　　“這個肯定的，我們還幹不過他們？口味比他們好，價格還可以比他們便宜壹點，他們要房租，我們又沒有的。”老傅說，“等下我寫個菜單，明天就推出來。”
　　張晨說好，等妳推出來了，我也經常來點菜吃。
　　“那我可以蹭了？”趙誌剛問。
　　“不給，妳自己吃不起？”張晨罵道。
　　趙誌剛和老傅都笑了。
　　張晨沒有讓老傅給他炒青椒肉片，是想到了“慧娟飯店”，張晨壹直對那天晚上，慧娟問他拆遷的事，他死活不肯說，結果第二天拆遷公告就貼出來了，張晨心裏覺得挺抱歉的，就想去她的飯店吃飯，順便也問問，她那裏的拆遷怎麽樣了？
　　去“慧娟飯店”，可能會碰到葛會計他們村裏的人，不過，既然拆遷的事，劉立桿他們都談好了，他也就不害怕碰到他們了，萬壹碰到，自己正好回請他們，以示感謝。
　　主意打定，張晨就上了車，啟動了汽車，他想起來，這葛會計他們要是不在那裏，自己這車停在那店門口，也太過招搖了，反倒會把他們招過來。
　　張晨下了車，問趙誌剛借了自行車，騎著自行車過去。
　　張晨還沒到店門口，就覺得異樣，六點鐘，天已經有點暗下來了，“慧娟飯店”門口的燈箱沒有打開，門裏面也是光線昏暗，張晨走到門口，看到店堂裏的四盞日光燈，只亮了壹盞，廚房那裏也是漆黑壹片，張晨正詫異間，就聽到有人問：
　　“妳怎麽來了？”
　　張晨轉過身，看到了坐在櫃臺裏面的慧娟，張晨說：“我想來吃飯啊，怎麽，妳這裏不營業了？”
　　慧娟冷冷地說：“營業，妳等不等得住？”
　　“等多久？”
　　“等我去菜場買菜回來。”
　　張晨笑著說：“這飯店要等客人上門，才去買菜的，我還是第壹次碰到。”
　　“沒辦法，沒有生意，浪費不起。”慧娟還是冷冷地說。
　　張晨心想，妳倒是坦誠，張晨說：“我就是客人，就是生意啊。”
　　“好，那妳等我買菜回來，可以嗎？”
　　張晨來了興趣，他說好，我等。
　　“聲明壹下，那個壹級廚師已經不在了，買回來是我做，妳不要嫌棄。”慧娟看著張晨說。
　　“太好了，那個壹級廚師本來就是個假貨，菜很難吃，我上次只是不好意思說，今天就吃妳做的。”張晨說。
　　慧娟這才笑了起來，她說好，妳想吃什麽？
　　“隨便，妳做什麽，我就吃什麽。”
　　慧娟想了壹下，她說：“那我做我們老家的土菜。”
　　張晨說好，我就想吃土菜。
　　慧娟走出了櫃臺，和張晨說：“那妳幫我看著店。”
　　張晨大笑：“妳這個老板娘厲害的，不僅要客人等妳去菜場買菜，還要客人幫妳看店？”
　　慧娟也笑了：“我管妳，愛吃不吃，不吃我就不去買了。”
　　“吃，吃。”張晨叫道，“妳快去吧。”
　　慧娟走了出去，張晨搖了搖頭，壹個人在店裏轉了起來，越看就越奇怪，他看到廚房裏，水箱不僅是空的，裏面連壹點水漬都沒有，顯然是已經很久沒有用了，再打開冰箱，門打開的時候，連燈都沒有亮，張晨往邊上看看，原來是電源插頭拔掉了。
　　冰箱裏也是壹點的冷氣都沒有，顯然已經很久沒有用了。
　　再轉到包廂裏看看，裏面打掃得幹幹凈凈，張晨抽抽鼻翼，沒嗅到壹點飯店包廂特有的，沈澱在包廂裏的酒菜味，看樣子這包廂已經很久沒有用了。
　　這個飯店，到底發生了什麽？
　　張晨想起自己上次來的時候，裏面包廂是他們壹桌，外面店堂裏，也還有不少的人在吃飯，這飯店，廚師也沒有，還要客人等著她去買菜，客人逃光了，張晨很理解，但是，連三堡村裏面的人也不來吃飯了嗎？
　　這可是他們定點的餐館。
　　張晨想到了，壹定是連他們也不來吃飯了，這慧娟，才把那個冒牌貨辭退了。
　　張晨走回到外面的店堂裏，看到慧娟從菜場買菜回來了，慧娟提著幾個馬甲袋走進來，她問：
　　“門口的自行車是妳的？”
　　張晨說是。
　　慧娟奇道：“今天怎麽不開車了？”
　　張晨不能和她說停這裏，怕被村裏人看到，只能說：“壹點點路，還不如騎車方便。”
　　“把車拿進來，別被偷走了。”慧娟說。
　　張晨說好，趕緊就跑出去，把自行車扛了進來。
　　慧娟說：“我們清了啊，這裏給妳吃飯，還給妳當停車場用了。”
　　張晨笑道：“好好。”
　　慧娟手裏拿著袋子，騰不出手，她伸出腳，用腳勾著，把店門關了，張晨問：“真不營業了？”
　　“營業啊，今天就宰妳這條大魚了。”慧娟說，“先聲明啊，今天沒有打折。”
　　張晨說好：“妳想做什麽，妳做去就是，不用總是發表聲明的。”
　　慧娟哼了壹聲。
　　張晨跟著慧娟進了廚房，問：“要不要幫忙？”
　　“不要，妳幫了忙，我不給妳打折就不好意思了。”慧娟搖了搖頭。
　　張晨大笑，他說：“那我在邊上看看可以吧？”
　　慧娟說可以。
　　張晨站在那裏看著，他發現慧娟的手腳很麻利，做事也很有條理，她先把壹只土雞清洗幹凈後，放到高壓鍋裏打，接著把壹塊豆腐，放進了砂鍋裏燉上，然後開始洗青菜，切肉，青菜洗好，肉切好，那邊雞也差不多了，她把雞倒進了砂鍋裏。
　　現在，煤氣竈上的兩只砂鍋，壹只燉著豆腐，壹只燉著雞，她拿了壹塊生姜拍扁，放進了雞裏，又加了壹點鹽，嘗嘗鹹淡正好。
　　切了火腿絲和幹辣椒，扔進了豆腐裏。
　　接著開始清洗魚頭，切姜蔥蒜，這才點開爐竈，又坐上了壹只砂鍋，把魚頭放進了砂鍋裏。
　　最後是把肉片在油鍋裏炒老，炒到表皮有壹點焦，這才把鍋子拿開，放上壹只砂鍋，把肉倒進去，把整棵的青菜也倒進去。
　　慧娟壹只壹只用手指點著，和張晨說，今天全部是煲，土雞煲、豆腐煲、魚頭煲和青菜煲，飽死妳。
　　張晨笑道：“好，我還真是餓了。”
　　“很快，十分鐘之內就可以吃了。”慧娟說，“等會在包廂裏吃，包廂暖和壹點。”
　　張晨說好，不過這麽多，我壹個人可吃不完，妳陪我吃。
　　“可以，不過，還是不打折。”慧娟說，“我缺錢。”
　　“好好，全部不打折。”張晨說，“等會妳定價格就是。”
　　“太好了，不吃白不吃，那我再來溫點酒。”慧娟說。
　　張晨說好。
　　慧娟拿了兩瓶古越龍山加飯酒，張晨問，妳酒量怎麽樣？
　　“其實還可以。”慧娟說。
　　“那兩瓶不夠。”張晨說。
　　“太好了，那我又多賣了兩瓶酒。”
　　慧娟說著，又拿過了兩瓶酒，把四瓶酒都倒到了壹個鋁水壺裏，又切了姜絲進去，她指了指青菜煲說，沒竈頭了，等會這個，會先好，放這裏燉。
　　張晨說好。
　　兩個人站在那裏，四只砂鍋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陣陣誘人的香味不斷地飄來，張晨嘆了口氣說：“真香，聞著就好吃。”
　　慧娟看了看他，笑道：“妳是不是很餓了？”
　　“有壹點，但香也是真香。”張晨說。
　　“我先聲明啊，等會要是不好吃，也不許說，我這是第壹次做菜給客人吃。”慧娟說。
　　張晨看了看她說：“又來？”
　　慧娟點點頭：“不聲明我自己心裏怕怕嘛。”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張晨覺得這樣問可能不好，但他實在是忍不住，還是問了：“村裏的那些人，現在不來這裏吃飯了？”
　　“對，不來了。”慧娟坦然地說。
　　“為什麽？”張晨繼續問。
　　“他們喜歡喝花酒，我花不起來。”慧娟輕描淡寫地說，“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他們嫌我不夠花。”
　　張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