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5章 這個幼稚鬼

　　張晨打電話告訴劉立桿，在譚淑珍自己的要求下，她去他們延安路的專賣店當營業員了，劉立桿聽罷，嘆了口氣說，張晨，還是他媽的妳了解她。
　　放下電話，劉立桿就準備出去，看到他要出去，雯雯和倩倩，習慣性地站起身，跟了上來，劉立桿說，我有點私事，需要空間，這次就不有勞妳們二位了。
　　“妳他媽的是不是去泡妞？”雯雯罵道。
　　劉立桿點著頭說：“對對，就是泡妞，這妞很難搞。”
　　劉立桿開著車，去了延安路的半畝田專賣店，他把車停在門口，走進去，在壹樓的店堂轉了壹圈，沒看到譚淑珍，走到二樓，遠遠地就看到譚淑珍站在那裏，正在整理架子上的衣服。
　　幾年了，第壹次看到這個熟悉的身影，劉立桿霎時就感到緊張起來，不過他還是走了過去。
　　譚淑珍轉過頭來，也看到了劉立桿，不過馬上又轉過身去，繼續整理架子上的衣服。
　　“珍珍，妳什麽時候來的？”劉立桿問。
　　“昨天，昨天下午，我帶著女兒，來投靠張晨了。”譚淑珍手上不停地忙著，嘴裏說著。
　　“那妳為什麽不來找我？”劉立桿囁嚅道。
　　“找妳？”譚淑珍把T恤衫疊好，放在架子上，用手輕輕地拍了壹下，她轉過身來看著劉立桿問：
　　“張晨是我原來要好的同事，我在永城待不下去，來投靠他，他也願意幫我，這不很正常？妳是誰啊，我認識妳嗎？”
　　“珍珍，這……”
　　“別叫我珍珍，我譚淑珍，不過是壹個山溝溝裏，自認為賽貂蟬的人，妳劉立桿，邊上都是什麽北大的，海南第壹富翁的女兒，還有什麽高官家裏的，妳放心，我譚淑珍有自知之明，不會認為自己是賽貂蟬，也不會去和什麽北大的比，我就是壹個三歲女孩的媽。”
　　譚淑珍冷冷地說著，劉立桿覺得自己的頭都大了，這什麽賽貂蟬、北大什麽的，都是自己前年春節，在浙西樓請劇團的人吃飯的時候吹的牛，也不算吹牛，都是真事，但這些真事傳到了譚淑珍耳裏，她會怎麽想，可想而知。
　　唉，自己當時說這些，還真的就是要讓譚淑珍知道，就是要氣氣她，沒想到她真知道了，好像還氣到了現在。
　　他們兩個壹向如此，平時口齒伶俐的劉立桿，只要壹碰到譚淑珍，就是這樣，嘴變笨了，人變傻了，要離開好久，才會想起，哎呀，我前面應該這樣這樣說的，可前面早就已經過去了，回到現在，他就是大腦短路。
　　譚淑珍移開兩步，看了看小昭的辦公室，小昭不在，但辦公室的門開著，小昭和譚淑珍說過，有什麽事，要打電話什麽的，淑珍姐妳要用辦公室，我不在妳就自己進來好了。
　　譚淑珍輕易不會進，但她現在，覺得需要進去，把事情和劉立桿說清楚，在這外面說，影響不好。
　　譚淑珍朝小娟叫道，小娟，我離開壹會？
　　小娟點了點頭，譚淑珍和劉立桿說，走吧，有什麽事，我們去小昭的辦公室說。
　　劉立桿趕緊說好好，他跟著譚淑珍走進了小昭的辦公室，把門關上。
　　兩個人坐下來後，譚淑珍開門見山地說：
　　“劉立桿，如果我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麽事，那也都是過去式了，不管妳認為我是對不起妳也好，或者怎麽樣，我譚淑珍自己認為，我不虧欠妳的，妳清楚了嗎？”
　　“不清楚，我就是感到很突然，我到湛江，就給妳寫過信，到海南，壹直在給妳寫信，妳為什麽壹封都沒有回？我們不是說好在海南見面的？”
　　劉立桿終於說出了幾年來，壹直壓抑在他心頭的話。
　　“妳給我的信，我沒有收到。”譚淑珍看著他，定定地說。
　　“沒有收到？怎麽可能，我會連劇團的地址都搞錯？”
　　“妳沒有搞錯，但不管妳信不信，我就是沒有收到，我沒騙妳。”譚淑珍說到這裏，嘆了口氣，她說：“我承認，要是收到，可能事情就不會是像今天這樣，但我確實沒有收到。”
　　劉立桿還想再說什麽，譚淑珍說：
　　“現在說這些，也已經沒有意義，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劉立桿，如果妳還想當我譚淑珍是個朋友，過去的老同事，妳就不要來打擾我了，好嗎？我現在什麽都不想，就想帶著女兒，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我沒有打擾妳，就是作為朋友，我來關心壹下妳都不可以？”劉立桿辯解道。
　　“謝謝，可以，但請以後不要在上班的時候再來找我，我剛到這個單位，要註意影響，懂嗎？還有，張晨和小昭對我很好，他們的安排我很滿意，我現在真的不缺什麽，懂嗎？”
　　劉立桿看著譚淑珍，又壹次感覺到自己詞窮了，譚淑珍放緩了語氣，和他說：
　　“妳現在過得很好，事業也很成功，張晨都和我說了，我很替妳高興，真的，桿子，我以前就認為，妳壹定會有大出息的，我希望妳，就這樣保持下去，不要因為我的出現，改變妳現在的生活，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就讓我們彼此尊重，好嗎？”
　　話說到這個程度，劉立桿想不同意都不可能。
　　劉立桿神情沮喪地離開了半畝田專賣店，到了張晨那裏，張晨聽他把事情細細地說完，和劉立桿說，很正常，我昨天就提醒過妳，要不是這樣的反應，這譚淑珍就不是譚淑珍了。
　　“桿子，慢慢來吧，反正時間有的是，真的要是有緣，妳們就還有機會，要是沒緣，那也沒有辦法，這種事，又強求不來的。”張晨和劉立桿說，劉立桿點了點頭。
　　馮向南帶著張向北進來，來問張晨要紙，壹看到劉立桿，張向北大喜，就像看到了什麽寶貝，急於要顯寶，他壹定要拉著向南過去，劉立桿壹手壹個把他們抱住，他問張晨，這是譚淑珍的女兒？
　　張晨點點頭。
　　張向北壹下壹下，用小手打起了劉立桿的耳光，劉立桿大笑，向北和向南說：“姐姐，打。”
　　向南看著劉立桿，怯生生地伸出了手去，在劉立桿的臉上摸了壹下，看看劉立桿還在笑著，就輕輕打了壹下，劉立桿朝她點點頭，向南這才鼓起了勇氣，兩個小孩，壹邊壹個，啪啪地打著劉立桿的耳光，咯咯地笑著。
　　劉立桿問向南，妳叫什麽名字？向南嘀咕了壹下，劉立桿沒有聽清，張晨笑著說：
　　“巧吧，她叫馮向南，方向的向，東西南北的南，譚淑珍取的。”
　　“我操！”劉立桿大喊了壹聲，兩個小孩嚇了壹跳，他們看到劉立桿的眼眶紅了，還以為是自己把他打疼了，趕緊掙脫開劉立桿，逃出門去。
　　張晨也覺得劉立桿的這壹下太讓人詫異，問道，怎麽了？
　　劉立桿和他說，這向南和向北，其實是他以前和譚淑珍在壹起的時候，兩個人開玩笑，說起過，說以後最好是生壹男壹女的雙胞胎，男的就叫向北，女的就叫向南，那天張晨問他，他想這名字反正也用不到了，就告訴了他。
　　沒想到現在又跑出來壹個向南，馮向南。
　　“這他媽的，兩個名字都被用掉了，可沒有壹個姓劉，看樣子老子是真沒指望了。”劉立桿叫道。
　　張晨覺得劉立桿這話很好笑，但又笑不出來。
　　……
　　劉立桿和譚淑珍的第二次見面，是在麻辣魚鍋的包廂裏，這天，劉立桿帶著雯雯和倩倩壹起來的，看到他們進來，張晨和小昭都吃了壹驚，不知道這劉立桿要幹什麽？
　　譚淑珍朝雯雯和倩倩笑笑，還伸手握了握。
　　接下來這壹餐飯，不管是張晨、小昭還是賀紅梅，都看出來了，劉立桿故意表現出了和雯雯倩倩的壹種親熱，張晨心裏看著好笑，罵道，這劉立桿，壹碰到譚淑珍的時候，怎麽就像是壹個弱智，他以為這樣可以激怒譚淑珍，沒想到在這方面，譚淑珍的道，比他深多了。
　　譚淑珍不僅對劉立桿表現出的種種舉止不以為意，還不時地和雯雯倩倩開著玩笑，當她知道，雯雯原來是學越劇的，兩個人還當場探討起了越劇和婺劇，在《十八相送》這壹段唱腔的不同。
　　賀紅梅在邊上聽得很好奇，她鼓動雯雯起來唱壹段，雯雯就站起來，退到壹邊唱了，雯雯唱完，和譚淑珍說，姐姐妳也表演壹段，譚淑珍大大方方地站起來，唱了壹段，大家都拼命鼓掌。
　　唯壹和以前不同的是，譚淑珍以前在這種場合，都是只喝椰子汁不喝酒的，今天也喝了壹點，她自我解嘲地和他們說，反正以後也不上臺了，留著嗓子也沒用。
　　張晨聽著，心裏有些酸楚，看看劉立桿，劉立桿耷拉著腦袋，這壹整個晚上，他好像情緒越來越低落，張晨理解他，這家夥在譚淑珍面前，實在沒有太多的招數，今天本來帶著雯雯和倩倩來，是想刺激刺激譚淑珍的，沒想到壹拳打到了棉花裏。
　　“這個幼稚鬼！”賀紅梅坐在張晨邊上，沒來由冒出這麽壹句，張晨知道，她這是在罵劉立桿。
　　是啊，劉立桿，妳真的他媽的是個幼稚鬼，又來在浙西樓的那壹套？
　　張晨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