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章 相約九八

　　漢高祖劉邦的蛋糕店很快就開了起來，蛋糕店的名字叫“黑森林”，這是王敏生在日本得獎的那款蛋糕的名字。
　　蛋糕店開在天目山路的“錦繡家園”的壹樓，這個店面，還是劉立桿想到的，這裏原來是壹鳴食品廠的門市部，劉立桿“錦繡家園”造好之後，按照協議，把壹百平米的店面房給了壹鳴食品廠。
　　結果，壹鳴食品廠的產品，在商場裏賣得還可以，這門市部，卻開得不溫不火的。
　　壹百個平方用來賣食品，面積已經不小了，是要很動壹番腦筋的，沒想到範啟順，還是派了原來延安路，張晨他們買下的半畝田專賣店之前的，壹鳴食品廠門市部的毛經理，去那裏當經理。
　　這個人，聽話是聽話的，老實也是老實的，範啟順說壹，他絕對不敢說二，但實在不是壹個懂什麽經營的人，還是延續老壹鳴食品廠門市部的做派，店鋪裏擺了兩排十幾個櫃臺，也不買其他的東西，全部賣壹鳴食品廠自己的產品。
　　壹鳴食品廠哪裏有這麽多的產品，可以撐得起壹百個平方的店面？
　　店裏面的商品擺得稀稀拉拉的，那樣子就是壹副衰敗樣，那幾個營業員，對人也是愛理不理的，讓進去的顧客，馬上就後悔自己進錯店，逃都來不及。
　　劉立桿每次經過這裏都搖頭，覺得這個笨蛋，哪怕整個杭城只有他壹家店，他照樣會把妳開關門，也不知道那老範，為什麽壹定要重用這麽壹個笨蛋。
　　漢高祖劉邦想開蛋糕店，劉立桿第壹個想到的就是這個地方，早死早超生，這門市部關了，還能給壹鳴食品廠節約點錢。
　　而這地方，用來開蛋糕店，卻是再好不過，店面的大小正合適，從地理位置來說，也是再適合不過。
　　劉立桿壹說起這個地方，其他的人都說好，小昭和張晨就住在那裏，當然熟悉不過，她說，那個地方，周圍都是居民區，晚上人很多。
　　而漢高祖劉邦，晚上經常去老譚那裏鏖戰，他對“錦繡家園”那壹帶，當然也很熟。
　　劉立桿馬上就打電話，把租店面的任務，交給了範建國。
　　範建國自從當上了浙江錦繡大地房地產有限公司的副總之後，在家裏的地位如日中天，工資是範啟順的好幾倍，單位裏還給他配了車和大哥大，這個當年的鼻涕蟲，搖身壹變，就變成了他們那壹塊地方的紅人，這讓老範覺得大有面子。
　　這範建國，在家裏有了和範啟順平起平坐說話的份。
　　範建國把租店面的事情和範啟順說了，範啟順壹聽，馬上就說不行不行，那門市部，就是壹分錢不賺，我養也要養在那裏，市區的門市部沒有了，我們就變成了下沙的鄉下企業了，不是老杭城的企業了。
　　範建國罵，妳是租房子，又不是賣房子，這房子租了，妳收到的是租金，房子不還是妳們的。
　　範啟順就是說不行不行，其實心裏想的是，門市部沒有了，這老毛的位子也沒有了。
　　但當範建國說，這房子是劉立桿的臺灣朋友要租，是劉立桿要他回來說的時候，範啟順的口氣軟了下來。
　　他心裏對劉立桿是很佩服，也是有點感激的，是劉立桿，讓他們父子，如今的日子過得這麽滋潤，這壹點，範啟順始終沒有忘記。
　　第二天上午，範啟順沒有坐廠車去下沙廠裏，而是騎著自行車，去了天目山路的壹鳴食品廠門市部，把毛經理叫了出來，兩個人蹲在人行道的沿口上抽煙。
　　範啟順和毛經理說：“妳回廠裏去上班。”
　　“不去。”毛經理說。
　　範啟順看了看他，和他說：“這地方我朋友要租。”
　　毛經理明白了，這不去也得去了，他說：“好。”
　　“這事情，我提出來不好，妳找我來提，就說，沒有效益，還不如租租掉。”範啟順說。
　　毛經理點點頭，還是說：“好。”
　　兩個人抽了壹會煙，範啟順問：“知道怎麽說嗎？”
　　毛經理說知道。
　　兩個人繼續抽了壹會煙，毛經理問：“我什麽時候去找妳？”
　　“下午。”
　　“好。”
　　下午，範啟順和書記，還有其他的幾個人在辦公室裏談事，毛經理進來了，和範啟順說：
　　“範廠長，這門市部，我是實在不好意思待了，壹分錢效益也沒有給廠裏創造，賺來的錢，還不夠發發店裏人工資的。”
　　範啟順瞪了他壹眼，罵道：“妳現在才知道？”
　　毛經理說：“要麽，把門市部租掉好了，還能賺點租金，我們幾個人回到廠裏，也能做點事，不然在那裏真是養老了。”
　　範啟順撓著頭，想了壹下說：“妳也總算說了句人話，但妳別想我去給妳擦屁股，妳去給我找到租的人，再滾回廠裏來。”
　　書記走了，其他人走了，毛經理也走了，範啟順的辦公室，只剩下範啟順壹個人的時候，他打了範建國的電話，和他說：
　　“妳讓劉總的臺灣朋友，去店裏找毛經理。”
　　這地方租下來以後，張晨幫漢高祖劉邦做了設計，不過，其實也沒有什麽好設計的，主要是設計了門頭，裏面壹分為二，三分之壹是操作間，三分之二，是蛋糕店的賣場，蛋糕店的布置，王敏生直接參照了臺灣蛋糕店的樣子，放到大陸，看上去都是新鮮的。
　　那種矮矮的玻璃櫃臺買不到，王敏生畫了樣子，老譚讓工地上的木工和玻璃工，幫助做了。
　　老萬派人過來把地面重新鋪了地磚，又按照王敏生的要求做了隔斷，墻上重新刮了塗料。
　　老萬裏面的活做完，張晨外面請人做的不銹鋼加有機玻璃的門頭，也做好了，不銹鋼的框，黑色的有機玻璃底，上面是墨綠色的宋體字，其他人覺得，是不是不夠顯眼，應該用紅底白字，漢高祖劉邦叫道，不要不要，小老弟是最了解我的，就要這個。
　　王敏生抓緊時間跑到廣州，進了壹批貨，他要的東西，在廣州基本都能找到，這讓他松了口氣。
　　前後不過壹個星期的時間，漢高祖劉邦和王敏生的“黑森林”蛋糕店，就開張了。
　　這個時候，瞿天琳的曼羅蘭900，還在海上漂，還沒有到上海呢，不過也快了，“已經沿著祖國的海岸線走了”。
　　“黑森林”蛋糕店的生意，出人意料的火爆，張晨他們預計生意會好，但也沒想過會這麽好，他們也沒料到，原來杭城人民，是這麽饑渴地在等待著好蛋糕的光臨。
　　每天店門口都排著長隊買蛋糕，很多人本來只是路過天目山路，看到這麽長的隊伍，也跳下了公交車，排到了隊伍的後面，惹得隔壁京義集團門市部的營業員，每天出來罵，哎呀，妳們把我們店門口都堵住了，我們怎麽做生意？
　　排隊的人白了她壹眼，心想，妳這個破店，本來就沒有生意，什麽堵不堵的。
　　這壹個小小的店，壹下子就在杭城出了名，這裏不僅賣生日蛋糕和其他各種的蛋糕，也賣花色繁多的面包，和造型很可愛的起司和奶油小糕點，甚至還有臺灣花生牛軋糖和酸奶。
　　漢高祖劉邦，趁熱打鐵，馬上在杭城又開出了四家“黑森林”蛋糕店，接著，他把店開去了上海和蘇州，也獲得了成功。
　　接下去的布局，就是南京合肥和寧波。
　　這是後話了。
　　……
　　春節之前，劉立桿他們的“錦繡西湖”的手續就已經辦好，劉立桿他們還是延續原來的老風格，手續還在辦的時候，老萬的大隊人馬已經進場，在傑森他們還在出設計圖紙的時候，超前鉆已經完成，樁基礎施工也已經開始進行。
　　這裏圖紙出來，去走流程，老萬就按照圖紙，開挖土方。
　　反正劉立桿都已經打過招呼。
　　只要打過招呼以後，流程就肯定會順暢和如意，相反，妳要是沒打過招呼，妳的流程倒不壹定進行得下去，事就是這麽個事，這麽個事，就是得這麽處理。
　　到了漢高祖劉邦的“黑森林”蛋糕店開張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四月，“錦繡西湖”的基坑支護都已經做好，地下室結構開始上來了。
　　但譚淑珍，卻開始擔憂起來。
　　她每天打開電視和報紙，亞洲金融危機還在繼續，不是這個指數瘋狂下跌，就是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又緊急援助哪個國家多少多少美金，要麽就是哪個國家的財政部長和央行行長，甚至總統下臺。
　　陰霾還籠罩在亞洲的上空，看上去依然壹片黯淡。
　　國內從小局部看，比如瞿天琳的印刷廠生意很好，漢高祖劉邦的蛋糕店生意很好，但大的經濟環境，卻沒見什麽好轉。
　　出口、內需和投資三駕馬車，前兩駕好像是兩匹羸弱的老馬，怎麽也跑不起來，只剩下投資這壹項，變成了新聞聯播每天向全國人民報喜的內容。
　　譚淑珍指望著“錦繡西湖”，能撐起他們公司的壹九九八，但撐不撐的起來，譚淑珍心裏壹點底也沒有，至少從米市河項目的銷售看得出來，並沒有開始好轉。
　　張晨他們的專賣店，生意也沒有特別好轉的跡象，譚淑珍認為，這兩個才是比瞿天琳的印刷廠，和漢高祖劉邦的蛋糕店，更有晴雨表的意義。
　　滿大街都在唱著王菲和那英的《相約九八》，譚淑珍有時候也會下意識地哼起來。
　　這首歌輕松愉快，但當譚淑珍在辦公室裏坐下來，安靜地想著的時候，她的心情，卻怎麽也輕松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