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4章 壹件都不剩

　　過了二十來分鐘，趙誌剛和彩娣做完了，趙誌剛走過來和張晨說，要麽妳去點位，張晨說好，他站起來，走去了裁剪臺那裏，把他們剛做出來的那些衣服，門襟和門襟對齊，用畫粉畫出了扣眼和扣子的位置。
　　張晨的目光很準，他不用尺，就那麽隨手點著，壹件襯衣六顆扣子的位置，分毫不差，點完門襟上的，再點袖口上的，很快就點完了。
　　他壹邊點著，壹邊用眼角的余光看著彩娣和趙誌剛，再看看手表，發現他們釘扣子的速度很快，兩分多鐘就可以訂完壹件襯衣，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做到的，太厲害了，要知道壹件棉麻的襯衣，可是有八顆扣子。
　　張晨放下了心。
　　點位點完，張晨和趙誌剛說，我來鎖扣眼？
　　趙誌剛說好。
　　原來趙誌剛和彩娣他們裁縫店裏，是用手工鎖扣眼的，即使像彩娣這樣的快手，也要二十幾分鐘到半個多小時，才能鎖完壹件襯衣的扣眼，很費時間。
　　張晨買的那臺勝家縫紉機，上面有鎖扣眼的功能，總算是派上了用場，張晨第壹天就抱過來了，用它鎖完扣眼以後，用剪刀把扣眼剪開就行，速度很快，壹個扣眼，縫紉機針走壹圈，八九秒鐘就完成，就是線跡有點稀。
　　不用有人安排，也不需要更多的言語交流，趙誌剛和彩娣配合得很默契，他看看還有十幾件襯衣的扣子沒訂，就放下了手裏的活，把它們留給彩娣，他站起來去剪扣眼和熨衣服。
　　等張晨把扣眼鎖完，已經有壹堆的衣服熨好，張晨拿過塑料袋，包裝了起來。
　　四個人幾乎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每個人心裏都有壹座無形的鐘，在滴答滴答地走著，催逼著他們，手腳越來越快。
　　張晨和小昭感覺自己，心怦怦直跳，到了五點四十，還沒有幹完，小昭看了看張晨，張晨微微搖了搖頭，意思是告訴她，遲去十幾分鐘沒有關系。
　　是啊，妳要是沒有貨，去市場又有什麽用呢？
　　過了五點五十，終於好了，外面天早已大亮。
　　六十多件衣服，捆成了兩大捆，小昭還是想和張晨壹起去市場，張晨和她說，不用了，妳回家補壹覺，睡醒再過來接我班，反正這些衣服，那兩個客戶都要拿走的，店裏又沒有其他的事。
　　小昭想想也有道理，再說，張晨也沒有睡幾個小時，自己睡醒了去攤位裏，好換他回來睡覺。
　　“那妳直接走吧，來不及了，我自己走路回去。”
　　趙誌剛幫張晨把衣服放在自行車的書包架上，張晨拿起車筐裏的橡皮繩，把衣服在自行車上綁緊，張晨跨上自行車，馬上就走。
　　小昭想起了什麽，朝張晨叫道：“餵餵，別忘了留壹件小號，那個人中午還要來的！”
　　張晨已經騎出去，聽到小昭的叫聲，朝後面揮了揮手。
　　肯定是已經遲到，張晨壹路上猛蹬，有兩次差點就和別人撞上，也顧不得了，騎到了市場門口，停好車，拎起兩捆衣服就往市場裏面跑，遠遠地就看到有保安已經巡查到他們攤位門口，手裏拿著本子，正準備往上面登記。
　　“來了來了！”張晨大聲叫道。
　　那保安停下來，看著張晨上氣不接下氣地跑近，和他說，已經遲到了啊。
　　“等貨等貨，沒辦法。”張晨趕緊解釋。
　　阿勇走過來和保安說：“算了咯，就這麽壹次。”
　　保安和張晨說：“快點開門。”
　　“馬上馬上。”張晨叫道，保安走了開去。
　　張晨把卷閘門拉開，阿勇幫他把衣服提了進去，打開燈，阿勇把攤位裏的模特抱了出去，張晨解開了兩捆衣服，第壹件事，就拿了壹件那個女孩子要的那個款式的S碼，塞到了桌子的鬥裏。
　　“跟早嘎許多衣裳（今天這麽多衣服）？”
　　阿勇問，張晨還沒來得及說，就聽到有人叫道：“老板，有沒有給我們留起來？”
　　張晨轉過身，就看到蕪湖和馬鞍山的那兩個女的，拉著拉車走了進來，張晨趕緊指了指那兩堆衣服，和她們說，已經留了。
　　兩個人也顧不得張晨了，自己就把那兩堆衣服，按尺碼和顏色分開，然後妳壹件我壹件地重新分成兩堆，分完站起來，馬鞍山的那位指著墻上的T恤，問蕪湖的，這個款好不好賣？
　　蕪湖的說好賣。
　　兩個人接著就把張晨剩下的九件T恤也分了，包括模特身上和墻上的，也讓張晨取了下來，兩個人還各要了六條褲子，三件夾克和三件馬甲，阿勇趕緊跑回到攤位裏，把夾克和馬甲拿了過來。
　　“能不能便宜壹點？”
　　結賬的時候，蕪湖的問張晨，張晨說好，壹件給妳們便宜壹塊錢，他還沒問阿勇，阿勇就說好。
　　兩個女的很高興，結完了賬，把衣服裝好，馬上就去隔壁市場，進其他的貨了。
　　阿勇看著張晨大笑，他說，哪裏有這樣做生意的，這麽快，好像被打劫了壹樣，張晨也笑，壹轉身，阿勇看到鳳珍陰著臉，冷冷地看著他們兩個，阿勇脫口罵道：“背時鬼！”
　　鳳珍聽到了，但沒有響，她裝作不知道阿勇是在罵她，她心裏拎得很靈清，明白阿勇不是張晨和小昭，葛個老倌是個毒頭，不是好惹的。
　　十點多鐘，小昭來了，她看到了攤位裏空空蕩蕩，曉得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問：“都拿走了？”
　　張晨笑道：“都拿走了，連這裏都壹掃空了。”
　　張晨說著，指了指桌子後面的那面墻。
　　“那壹件衣服有沒有留下？”
　　張晨用手敲敲桌子鬥櫥的門，說在這裏。
　　小昭翻開了記賬本看看，叫道：“連牛仔褲都拿了這麽多？”
　　張晨說是啊，我算是悟出了壹個道理。
　　“什麽道理？”
　　“只要妳攤位裏有款式好賣，人家拿貨的時候膽子都大，妳沒看到，她們真的就和阿勇說的，搶壹樣的，壹點都不啰嗦，就把妳東西都拿光了。”
　　小昭點點頭說：“對啊，我們要是出去拿貨，不也會這樣。”
　　到現在只做了這兩個生意，就讓他們的營業額，沖上了新高，但張晨和小昭，感覺都已經不再興奮，他們不再關心今天賣了多少，反過來好像是更擔心，這樣子天天都沒有東西賣，可怎麽辦？
　　“對了，前面彩娣問了我壹件事情。”小昭和張晨說。
　　“什麽事？”
　　“她問我們，衣服是不是還要做下去，要做下去的話，他們把趙誌剛的弟弟也叫過來，他弟弟的手腳和彩娣壹樣快。”
　　“太好了，他弟弟在哪裏？”
　　“在杭城，說是在丁橋的壹家服裝廠裏。”
　　“那叫過來啊！”
　　小昭笑道：“還用妳說，我已經讓他們叫過來了。”
　　“什麽時候可以來？”
　　“今天，他們中午會打他電話，讓他先請假過來幫忙。”
　　小昭說著，把包裏的存折拿出來給張晨，張晨說幹嘛？
　　“妳不要再去買壹臺縫紉機？”
　　“不用取，今天的營業款夠了。”
　　小昭指了壹下空了的墻壁：“妳不要再進面料了？”
　　張晨壹想，對啊，這個T恤的面料也要進了。
　　剛剛還在愁沒有什麽衣服可以賣了，現在多出來壹個人，壹天就可以多出幾十件衣服，應該夠賣了吧？
　　張晨不禁心頭壹松。
　　“妳是不是舍不得回去，要等妳那個中長發的妹妹？”小昭看著張晨，嘻嘻笑著。
　　張晨楞了壹下，隨即想起小昭說的是什麽，不禁罵道：“亂說什麽？”
　　“那妳還不回去，先睡壹覺，再去進面料和縫紉機？”
　　張晨說好，他晃了晃手裏的存折，和小昭說：“我還是先去找中長發的妹妹，從她那裏拿點錢。”
　　張晨笑著，小昭輕聲地罵：“不要臉！”
　　“對啊對啊，我就是不要臉了，我去看中長發的妹妹了。”張晨說著就走了出去，小昭看著他的背影，做了壹個鬼臉，壹個人吃吃地笑著。
　　張晨回到了家，把房門開著，這樣房東大哥回來的時候，他就可以聽到。
　　再打開電風扇，呼呼地吹著，人倒在床上，不壹會就睡著了。
　　等到他醒來，看看手表，已經是十二點多鐘，支棱起耳朵聽聽，下面壹點動靜也沒有，房東大哥今天怎麽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張晨躺在那裏，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看了壹會，心裏焦急，就爬起來，走到外面走廊看看，吃了壹驚，他看到三輪車停在下面，原來房東大哥早回來了，是自己睡著沒有聽到。
　　完蛋了！張晨聽到下面靜悄悄的，他擔心房東大哥又出去了，家裏沒人，三輪車還用鏈條鎖鎖著呢，到哪裏去找人要鑰匙。
　　張晨趕緊下樓，到了樓下，他松了口氣，他看到房東還是坐在堂前的風涼處，正自斟自飲。
　　看到張晨，房東就叫：“喝不喝老酒？”
　　張晨雖然還沒吃過飯，還是和他說自己已經吃過了。
　　“要用車子？”房東問。
　　張晨點點頭說：“不好意思，天天要用妳們的車子。”
　　“妳用好了，車子又不是女人家，用不壞的。”房東說著，就把三輪車的鑰匙扔了過來，張晨在空中接住。
　　張晨和房東開玩笑：“大哥妳這麽厲害，女人都能被妳用壞？”
　　“小昭不是也被妳用壞了？”房東說著，手在空中畫了壹個弧形，意思是肚子都用大了。
　　張晨大笑，兩個男人，就在這樣的葷笑話裏分手。
　　張晨騎著三輪車到了裁縫店，裁縫店裏，只有趙誌剛壹個人在，看上去睡眼朦朧的，張晨問：“彩娣呢？”
　　“去給我弟弟打電話了。”
　　張晨奇道：“給妳弟弟打電話，不是妳去，要彩娣去？”
　　趙誌剛的臉紅了，他說：“她比我會騙人，我弟弟他們的主管，以前和彩娣壹起的，肯定要騙她說，家裏有什麽人重病了，不然請不出假。”
　　張晨想罵，妳他媽的還不會騙人？又沒有說，而是問：“妳弟弟叫什麽名字？”
　　“趙誌龍。”
　　“常山的？”
　　趙誌剛看了張晨壹眼：“我江山的，我弟弟怎麽會是常山的？”
　　“不是常山趙子龍嘛。”張晨笑道。
　　趙誌剛明白了，張晨這說的是三國人物，他也笑道：“我弟弟是同誌的誌，不是趙子龍的子，對了，今天去拉什麽？”
　　“T恤的面料，再去買壹臺縫紉機。”
　　彩娣遠遠地走過來，看到他們，就不停地點頭，趙誌剛跳上了三輪車鬥，和張晨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