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成神之路

　　夜下海礁，布萊克在財寶山中隨便找了把寶石與顱骨鑲嵌的椅子，靠在上面，打量著手中上了鎖的日記本。
　　這東西壹看就年代久遠，手指碰觸上去，用力大點都會讓日記本封皮破碎開。
　　它已經被澤姆蘭掩蓋了幾千年，在這兩天才重見天日，而澤姆蘭臨死前那個瘋瘋癲癲的樣子，居然還把這東西稱之為自己真正的“財寶”。
　　由此可見這東西是真的有點“料”。
　　海盜撫摸著筆記本粗劣的封皮，他的心中砰砰亂跳，他似乎能預料到這東西中描述著什麽樣的秘密。
　　但先要打開日記本上這把鎖。
　　既然有鎖，肯定就有對應的鑰匙。
　　布萊克撫摸著鑰匙孔，幾秒之後，他仰起頭，手指放在口中，狠狠的打了個呼哨。
　　海盜王套裝賦予的特殊技能被激活，那頭名為老噬骨的亡靈鷹，便拍打著翅膀，於黑夜中悄無聲息的出現，並站在了布萊克的肩膀上。
　　“妳脖子上那把鑰匙，我需要它。”
　　布萊克將手裏破舊的日記，放在手裏揚了揚，老噬骨看到這日記本，頓時仰頭嘎嘎叫了幾聲，它黑洞洞的眼眶裏，閃耀的靈魂之火也跳動幾絲。
　　這壹次布萊克再伸手拿它脖子上懸掛的生銹鑰匙，老噬骨就沒有再用鳥喙去啄他。
　　任由海盜將鑰匙取了下來，插入日記本的鎖子中，輕輕壹扭，塵封了數千年的日記本就被打開，壹股腐朽的味道迎面而來。
　　借著金銀島上財寶堆砌散發出的珠光寶氣，讓海盜能看清日記上的文字，而第壹頁，書寫的第壹句話，就讓布萊克挑了挑眉頭：
　　“我不想當凡人了！”
　　“果然。”
　　布萊克心裏壹喜。
　　在之前和那實力嚴重下滑的贊達拉海盜王打架的時候，布萊克就註意到，澤姆蘭身上有個神話職階。
　　那家夥是個晉升失敗的洛阿神。
　　而澤姆蘭留下的這本日記，應該就是描述他追逐神靈之路的過程。
　　他繼續向下讀。
　　第壹頁用了很大的篇幅，描述了澤姆蘭自己做出這個決定的心路歷程，更像是他對自己前半生的總結：
　　“今天，我麾下的壹名船長死了。
　　並非死於劫掠，並非死於戰鬥，是生命走到終點的老死。
　　對於壹名海盜來說，這是壹種難得的幸運。
　　我們為他進行了海葬，船上的所有人都在為他慶賀，我那不老實的大副加博亞，還虛偽的落下了淚水。
　　但我並不覺得這是壹種幸福。
　　他是贊達拉海盜王最殘暴的手下，他是這片海域著名的海盜，他的名字被祖達薩的貴族們，用來嚇唬他們不乖的小崽子。
　　他隨我壹起接掠過祖達薩的黃金之城。
　　和我壹起在大漩渦中追擊娜迦的殘軍，搜刮它們的城市。
　　他還與我壹起堵截過那群脫離了卡利姆多，前往蠻荒之地墾荒的奇怪精靈。
　　但他死了。
　　這壹切都沒有意義了。
　　作為他的船長，我也會死。
　　盡管身為巨魔，我能活很久，但死亡依然每壹天都在接近，邦桑迪最終會帶走我，就如他今天帶走我的手下。
　　啊！
　　我差不多已經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海盜了。
　　我坐擁著讓無數人垂涎的財富，想殺死我的人，能從沃頓沙漠的海岸，排到納茲米爾的黑暗之心。
　　我坐擁超凡的力量，我享受塵世壹流的權勢，我征服了大海。
　　不管是贊達拉的黃金之王，還是卡利姆多的月之祭祀，我的名字都會出現在他們的宮殿裏，回蕩於他們的每壹個噩夢中。
　　我欺淩他們的子民，搶走他們的財寶，焚燒他們的城市，而他們拿我毫無辦法。
　　可惜，越是這樣，我就越感覺到壹股空虛。
　　壹股急迫。
　　我無法再近壹步了！
　　凡人的奮鬥是有極限的，身為凡人，我有太多限制。
　　這個世界還有那麽多地方，藏著那麽多秘密，那麽多寶藏！
　　卡利姆多最南端的沙漠中有什麽？南海的迷霧中又有什麽秘密？贊達拉的黃金之王達薩，為什麽要在無數年前，帶著人民離開充滿榮耀的祖爾納茲曼？
　　我只是個海盜，我不是個學者。
　　但這些疑問依然讓我寢食難安，它們的存在表示著這個世界不是我眼中所見之形！它們在嘲笑我，只是個趴在地上仰望天空的螻蟻。
　　說我從未見識過這個世界的真實。
　　我數次遊歷在那些秘密之外，卻始終無法踏足其中。
　　看得到，摸不著。
　　這簡直太讓人難受了。
　　那些普通的，散發著金光的小玩意，刀尖揚起的血光，燃燒的城市與那些弱者的哀嚎，都已經沒辦法讓我感覺到滿足。
　　我必須，找到那些謎底！我必須進入另壹個層次，才能有所作為！
　　不僅僅對對抗死亡……
　　我必須找到，成為神靈的方法！”
　　第壹頁就這麽結束了。
　　布萊克搖了搖頭，他看著其上那風化的獸皮紙張上提出的壹個個問題，這些當年還年輕時的澤姆蘭無法探知的秘密，在他腦海中都有謎底。
　　但他不會選擇說出來。
　　他翻向第二頁。
　　身邊被弄碎軀體的加博亞正在復原，正在叫罵著，而小魚人和老噬骨鷹已經扭打在壹起，不遠處的海面中，屬於布萊克的三艘船依稀能看到影子。
　　它們正在往這邊航行。
　　但這些嘈雜都沒有打擾到布萊克對這本日記的查看。
　　澤姆蘭不是每天都寫日記的，日記裏也不會有哪個船長欠收拾，或者咒罵某個愚蠢的敵人這種無聊的事。
　　這個不正經的海盜王，只會把重要的事情記在上面。
　　“我和陰謀女神沙德拉的祭司們聊過，從他們那裏買來了偷取洛阿神力的辦法。
　　我專門找了壹堆垃圾去取悅秘密的守護神老加尼，又從它那裏知道了壹些只有洛阿神之間才會分享的秘密。
　　我甚至深入納茲米爾的廢墟之地，和那些鮮血巨魔蠻族們討論過它們信奉的血之神。
　　他們慷慨的教會了我，如何用鮮血魔法腐蝕引誘壹名神靈墮落。
　　我去了祖爾拉格布，拜訪曾經榮耀的古拉巴什帝國的遺民，那些蠢貨為了維持強大，竟然信奉了壹名邪神！
　　真是讓我這個粗魯的海盜都笑掉大牙。
　　我還不遠萬裏，去了壹趟森林巨魔們的地盤。
　　阿曼尼帝國正在強盛，他們在攻擊那群遷徙到那片荒蠻之地的精靈們，但我對戰爭不感興趣，我尋找的，是他們所信奉的洛阿的弱點。
　　但事實證明，那些鳥類神靈又虛弱又反復無常，它們不值得被信仰，就該留給愚蠢的阿曼尼部族！
　　這是壹段漫長的旅程。
　　但它給了我很多啟發，我學會了很多知識。
　　要成為壹名純靈體的洛阿，很容易。
　　在我之前有很多巨魔都被‘賜予’了這種榮耀，但那不是我想要的，那意味著我要拋棄我的軀體。
　　像壹個幽魂壹樣，依附於某個強大的洛阿存在。
　　但壹名真正的洛阿神，應該是由魂靈和軀體兩個部分組成的。
　　魂靈不死，軀體永生。
　　必須要兩者合二為壹，我才能超越凡俗，抵達我所渴望的神靈之境。
　　我本還打算前往寒冷的北境，去拜訪壹下那些因為粗魯野蠻被驅逐出贊達拉的冰霜巨魔們。
　　但在行程中，我收到了壹條秘密消息。
　　我必須返回贊達拉，返回我出生之地，沃頓沙漠中的蛇人們內部發生了微妙的分裂，被它們守衛的賽塔裏斯神廟日漸空虛。
　　壹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已經在我眼前。
　　那座神廟裏埋葬著蛇人們的神靈，強大的神秘主母賽塔裏斯，她已經死了，但我知道，蛇人們壹直在試圖復活他們的神靈。
　　賽塔裏斯在死前，已經為自己的復活留下了壹縷希望。
　　她的希望，也會成為我的希望。”
　　讀到這裏，布萊克眨了眨眼睛。
　　他大概預料到信心滿滿的澤姆蘭，接下來會遭遇到什麽問題了。
　　海盜王澤姆蘭雖然準備充分，但他依然小瞧了壹名洛阿神能做到的事情，他翻向下壹頁，果然如他所料：
　　“見鬼！她還能感知到！
　　哪怕已經死了千年，她還能感知到物質世界發生的事情！那枚孕育著洛阿神軀的蛋，就在我眼前不到十米！
　　但我卻無法再靠近它。
　　賽塔裏斯的憤怒靈魂從另壹個世界詛咒了我。
　　她降下壹道閃電，讓我的所有準備付諸東流。
　　她的追隨者們發現了我的潛入。
　　蛇人們瘋了！
　　整個沃頓的蛇人都聚集在壹起，對我的港口發動了進攻，它們被對神靈的狂熱支配著，像是不懼死亡壹樣朝我的手下們發動進攻。
　　我損失慘重。
　　三名蛇人的先知已經準備了毀天滅地的巫術，我的艦隊要完了，就在今天……
　　我聽到了邦桑迪的笑聲。
　　我知道，那個討厭的死神壹直在關註我的行動。
　　它壹直在等待這壹刻，期待著落入絕境的我，向他低頭祈求，它肯定為我準備好了壹場交易，但我不會讓它如願的。
　　我的儀式已經準備好了，只差壹絲魔精就能激活。
　　盡管無法獲得壹具神靈之軀，讓人沮喪，但在眼下的情況下，如果能完成魂靈的晉升，我依然能保有我的艦隊，我的權勢和我的財富。
　　我只差壹團神靈的魔精。
　　不管是來自賽塔裏斯，還是來自邦桑迪，只要有壹團魔精就好……
　　壹旦我成為洛阿，就算是邦桑迪，也別想再帶走我。
　　就在此時，我要答應邦桑迪的交易，騙來他手裏的魔精，再完成我的成神之路。
　　這很簡單，這並不難。
　　只要我騙過死亡……”
　　日記到此結束，篇幅並不長。
　　但最後的結尾卻留有壹絲余韻。
　　澤姆蘭奪取蛇人神靈力量的計劃失敗後，在絕望之時，他選擇了欺詐邦桑迪。就像是個賭輸了壹切的賭徒，最後孤註壹擲。
　　澤姆蘭的晉升失敗證明，邦桑迪沒那麽好騙。
　　而這本日記記載的東西，也證明了邦桑迪對這片大地施下詛咒，並不只是因為澤姆蘭沒有完成交易。
　　這代表著邦桑迪，對於那些試圖謀取它神力的不自量力者們的警告。
　　“澤姆蘭的失敗，是因為他小瞧了這件事的難度。不是這個儀式本身有問題，他只是選錯了目標。”
　　布萊克將日記翻倒下壹頁，澤姆蘭很慷慨的留下了自己用過的神力奪取儀式和方法，這讓布萊克如獲至寶。
　　他撫摸著眼前風化的獸皮紙張，說：
　　“壹開始就將目標對準賽塔裏斯這樣的強大洛阿，失敗後的找補又是邦桑迪這樣的家夥，澤姆蘭的冒險計劃從開始就註定要失敗。
　　他的野心太大了，讓他忘記看腳下，這才跌了跟頭。
　　如果是我來執行，那我會……”
　　他從寶藏山的椅子上站起身，往沃頓沙漠的方向眺望，他低聲說：
　　“那裏，有壹具正在孕育的強大洛阿之軀。而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巨魔們信奉的洛阿，那些超越了死亡的生物，遍地都是。
　　我只需要耐心壹點，謹慎壹點，從古爾丹和澤姆蘭這兩條失敗的成神之路中，汲取到足夠的經驗。
　　嗯，這聽上去壹點都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