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我將為您做壹切偉大或墮落之事，只要價碼合適

　　“成為神靈的感覺怎麽樣？布萊克·肖。”
　　虛弱但依然溫和慈祥的聲音在海盜耳邊回蕩著，帶來壹位尊貴者的詢問與致意。
　　面對這問題，抱著貓的布萊克撇了撇嘴，他行走在壹片怪異又生機盎然的綠色世界裏，對詢問者回答說：
　　“我很想裝腔作勢的告訴妳這感覺很壹般，但實際上爽極了，尤其是那種言出法隨的感覺，讓我在那幾個瞬間感覺到自己無所不能。
　　雖然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距離‘無所不能’的層次還差壹些……
　　不過我也很好奇，這就是妳們平日的狀態嗎？我親愛的艾歐納爾大人，作為神靈這個行業裏的老前輩，您能在這時候向我傳達壹些經驗什麽的嗎？
　　比如告誡我要謹慎的使用我的力量，以免我成為像薩格拉斯大人那樣的可悲惡神之類的諫言。”
　　“嗯，這個問題妳應該去詢問我的阿曼蘇爾。”
　　向來溫和的生命泰坦帶著笑意說：
　　“祂確實很喜歡向後來者傳授經驗，當然多少帶著壹些陳腐的教條主義，妳也可以去詢問我們中最智慧的諾甘農，但我估計祂可能不怎麽願意搭理伱。
　　畢竟在諾甘農看來，身具虛空神格的妳是我們的敵人。
　　祂在這種問題上向來很認真也很嚴格，祂是秩序的踐行者與規劃者，大部分時候都很理智，但偶爾也會顯得頑固又難打交道。
　　甚至對於我而言都是如此。
　　好了，不開玩笑了。
　　布萊克，我感覺到妳在刻意壓制自己的雙神格的力量，不只是在它們之中保持著平衡，還有其他原因，對吧？”
　　“不愧是您，壹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海盜將手中的貓丟在地上，小星星殿下還不太適應貓兒的狀態，絲毫沒有貓貓應有的輕盈，在落地時差壹點臉先著地。
　　她就那麽憤怒的蹲在那裏，壹邊搖晃著毛茸茸的尾巴，壹邊對布萊克張牙舞爪的尖叫，試圖表現出自己的氣勢好讓臭海盜把自己變回巨龍。
　　但布萊克沒有理她。
　　這小笨蛋心裏想著要借布萊克的神靈威嚴繼續橫行霸道狐假虎威，有這樣的想法簡直罪大惡極，需要被好好教訓壹下。
　　海盜站在身前壹顆彎曲葉片如床被壹樣的樹枝前方，他伸手將合攏的葉片撥開，看著裏面沈睡的笨蛋芬娜。
　　這可憐的家夥之前差點被阿格拉瑪捏爆了身體。
　　她受的傷已經不能用致命傷來形容，完全是命懸壹線，如果不是小星星及時把她送到了生命泰坦這裏，布萊克就要想辦法跑壹趟暗影界把她的靈魂帶回來了。
　　“我每次都會懷疑她到底是怎麽撐過那些鉆心的痛苦，她傻乎乎又元氣滿滿的樣子總是會讓人下意識的忽略她受過的那些傷。
　　她總是以笑容面對我。
　　但這肯定很疼……”
　　海盜伸出手放在芬娜慘白的臉頰上，屬於月神神系的溫柔力量順延著指尖被送入芬娜殘破的軀體中。
　　生命泰坦並沒有對這個行為加以制止。
　　因為月神神系的治愈力量來自於生命原力，這和艾歐納爾的治愈力量同出壹源，只是在表現形式上稍有不同。
　　都是群星中極好的治愈手段。
　　布萊克沒有吝惜自己的力量，在他持續的灌註與艾歐納爾的治愈疊加下，芬娜的身體以飛快的速度在復原。
　　而在海盜擡起頭時，他眼中所見的是近萬個這樣的治愈樹枝以環形螺旋的姿態排列在這個綠色的生命世界中。
　　每壹根枝椏上都躺著壹個重傷者，能被送到生命泰坦的領域中的都是那種接近死亡的重傷，這壹幕非常的震撼。
　　這壹幕所代表的就是抗魔聯軍為了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所付出的沈重代價。
　　同樣的代價還表現在黑鴉戰團那邊，他們已經組建起第四個軍團了，每個死亡軍團的定額是七千人……
　　聽起來似乎不多，這還比不上持續七年的獸人戰爭雙方傷亡的十分之壹，但問題是，抗魔聯軍的基礎作戰單位都是百夫長和遊俠隊長這樣的厲害家夥。
　　毫不誇張的說，在剝離了勝利的光環之後，這場阿古斯之戰的每壹分勝利都是用沈重的鮮血換來的。
　　“生命，是帝王的貨幣，我們必須謹慎的使用它們……”
　　看著眼前這近萬個在重傷中慢慢復原的傷者組成的沈默之地，布萊克抿著嘴低聲說出了心中的那句話。
　　這話讓生命泰坦很不滿。
　　祂並不覺得這是正確的價值觀，但如果用它來形容阿古斯之戰的全過程卻非常合適。
　　在生命之樹的內部大廳裏，沈默維持了好幾分鐘，在海盜將手指從芬娜已經變的紅潤的臉頰上抽離的那壹刻，他輕聲問到：
　　“艾歐納爾大人，繼續剛才的話題吧，我壓制我的神格除了要適應新力量，維持平衡之外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
　　我的‘容器’太過脆弱。”
　　海盜踏上木質的階梯，順著螺旋上升的臺階向上行走，小星星殿下笨拙的跟在他身後，她努力維持著安靜，偷聽布萊克和生命泰坦的對話。
　　她知道，他們要說到“眾神的秘密”了。
　　自己壹定要偷偷記下來，然後藏頭露尾的加入自己的下壹本自傳裏，等待著自己的狂熱粉絲從其中拼湊出這宏偉的，直通神靈之境的群星奧秘。
　　謔謔謔，那壹定非常有意思呢。
　　小星星殿下真是太聰明啦！
　　“盡管虛空和生命兩道力量都對血肉之軀的強化非常有用，盡管在剛剛成為半神時，我就已經擁有了群星的半神者中首屈壹指堅韌的軀體，但在我真正攫取了神格的力量之後，我才發現，我竭盡全力為自己打造的容器根本不足以承載這份威能。”
　　海盜有些頭疼的看了壹眼自己的手指，很完整很優美的人類手指，但在海盜眼中他能看到在血肉深處已經不堪重負的血管在壹根壹根的爆開又在下壹瞬愈合。
　　這代表著他的身體在“垮塌”。
　　就像是壹個裝了太多水的木桶，雖然還維持著完整，但隨著水流不斷的湧入，這個水桶總有壹天會轟然爆開。
　　他低聲說：
　　“我甚至不敢全力揮舞我的威能，生怕我下壹刻就四分五裂。
　　雖然沒有了軀體我也能活，沒準還能活的更好，但請您見諒，我現在還不想放棄壹些身為凡人低級趣味的‘娛樂’。
　　我並不把血肉視作壹種枷鎖。
　　我想品嘗美酒，我享受撫摸情人因激動而顫栗的皮膚，我希望用我的眼睛去看待世界的變化，我希望還能體會到海風吹拂頭發的感覺。
　　所以我來到了這裏。
　　向您請教生命的至高奧義，除了從無光之海換取原力來繼續強化我的容器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能讓我盡量延長這具軀體的腐朽。”
　　“唔，果然不出諾甘農所料。”
　　生命泰坦很快回答到：
　　“在妳到來之前，在諾甘農進入休眠的沈睡前，祂就告訴過我，妳肯定會因為這個問題前來這裏。
　　但布萊克，妳和我們的情況截然不同。
　　我們是天生強大的星魂。
　　在我們還以宇宙靈魂的姿態於星球深處孕育的時候，來自壹個輝煌世界的養分會同時為我們塑造出物質世界中最強大的容器，以完美適配我們過於沈重的靈魂。
　　妳本來也有這個機會。
　　我們也了解過上古之神吞噬世界的原理，在妳占據阿古斯的世界之心的時候，那具被薩格拉斯安排塑造，屬於阿古斯的墮落之軀本可以為妳所用。
　　但妳為了戰勝阿格拉瑪和燃燒軍團，選擇將阿古斯世界粉碎。
　　這是壹種偉大的犧牲。
　　我覺得以泰坦們的經驗應該很難幫上妳的忙，不過有些道理依然是相通的。”
　　艾歐納爾停了停，她認真的對海盜說：
　　“妳要繼續獲取原力來強化妳的容器，這是絕對不能放棄的堅持！
　　妳同時從無光之海和生命萬神殿獲取力量，這意味著在達到極限前，妳的神力增長的速度要比其他神靈更快。
　　壹旦妳停止強化容器，或許不出幾天的時間妳就會失去妳的軀體，和艾露恩女士壹樣成為宇宙靈體。
　　同時，妳需要想辦法讓妳成長的過於迅速的神力不對妳造成壓力，我的意思是，妳可以把它們賜予出去。
　　賜予妳的神選者們。
　　或者用它們來塑造壹些屬於神靈的造物。
　　最後，如果妳想要壹勞永逸的解決問題，妳或許應該踏上壹條尋找‘完美容器’的道路，這本是萬神殿的秘密。
　　但考慮到妳為我們做出的犧牲，我願意將它分享給妳。”
　　“嗯。”
　　布萊克在階梯上停下了腳步，他伸出手將身旁的另壹根治愈的樹枝拉扯下來放在眼前，打開葉片看到了比芬娜更淒慘的老戴琳。
　　這老頭為了救自己的女兒，用破碎又重塑的阿格拉瑪之盾硬吃了墮落泰坦壹記猛擊，這魯莽行事的下場就是戴琳幾乎成了壹團爛肉。
　　除了腦袋還能看到熟悉的面容之外，他的全身都已經崩潰了。
　　即便是在生命泰坦的氣息保護下，他也完全沒有愈合的征兆，就像是曾經的洛薩壹樣，處於生與死的可悲間隙之間。
　　布萊克的眼神變化了壹下，但他身後的“藍貓”小星星這會卻躲在角落裏假裝舔爪子，實際上已經豎起了耳朵。
　　她知道生命泰坦要說出壹個眾神的秘密了。
　　這會她只希望自己不要被趕出去。
　　求求了求求了，我只是個人畜無害的小貓貓而已，小貓貓能有什麽壞心思呢？不要在這分享秘密的時候把我趕出去好不好？
　　求求了。
　　“在古老的時代裏，萬神殿的泰坦們於群星中行走播散生命，除了艾澤拉斯之外，這片群星中還有很多世界被我們關註著。”
　　生命泰坦對低頭看著戴琳的布萊克說：
　　“那些世界中有壹些存在著尚未誕生的星魂，還有壹些和德拉諾壹樣具備著某壹種原力特征的集中體現。
　　這些奇特的世界都有誕生‘完美容器’的可能，布萊克。
　　如果妳很需要壹具能夠承載妳神格力量的軀體，又不想花漫長的時間將自己的血肉強化到至臻，妳可以去尋找它們。
　　雖然燃燒的遠征已經摧毀了很多很有希望的世界，但我依然能感覺到壹些被我們的關註的星球逃過了劫難。
　　它們分散在群星的各個角落中，妳需要在薩格拉斯或者虛空力量找到它們之前將自己的神格化作種子埋在世界之心裏。
　　模仿泰坦孕育的過程，妳甚至可以加速這個過程直到得到妳的完美容器為止。”
　　布萊克點了點頭。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手放在戴琳額頭上。
　　閉上眼睛如剛才重新塑造小星星的生命形態壹樣，把月影神格賦予自己的“超級變羊術”施加在了戴琳的殘破軀體上。
　　在生命塑造的奇特過程中，那破破爛爛的軀體很快就被重塑成老戴琳的模樣，粉碎的骨頭也被重組，撕裂的內臟被恢復到完整。
　　血液開始循環，心臟開始跳動。
　　但這純粹生命形態的重塑排除了戴琳返祖激活的泰坦基因，那屬於奧術原力的力量被永久的從戴琳身上剝離。
　　只有這樣，海盜才能借助生命神的威能將戰士的憤怒化作新生之種，把這個可憐的靈魂重新帶回現世。
　　戴琳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但他撿回了壹條命。
　　在做完這件事之後，布萊克收回手指，對艾歐納爾說：
　　“那麽，生命泰坦大人，我為了那些群星中的神秘星球的具體坐標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呢？”
　　布萊克的這個問題向艾歐納爾有些尷尬。
　　作為生命泰坦，她並不擅長也不喜歡這種交易式的合作，但諾甘農在沈睡前反復叮囑她壹定要這樣才能真正和布萊克達成合作的契約。
　　奧秘泰坦已經看穿了海盜的本質。
　　他把人情和利益分得很清，如果不能形成利益交換的話，海盜自己都不會相信這份“禮物”。
　　畢竟這麽大的事，不談點條件，誰能放心啊？
　　“我感覺到了您的尷尬和不舒服，沒必要如此，生意就是生意，艾歐納爾大人，不必拘謹，說吧。
　　萬神殿眾神需要我這個謙卑的海盜為您履行什麽樣的義務呢？”
　　布萊克做出壹個俯身的動作，他說：
　　“我喜歡為壹切需要我的人服務，這讓我感覺到我存在的意義，這讓我感覺我很有價值，我可以成為萬神殿的忠仆和殺手。
　　只要價碼合適。”
　　“不愧是妳，輕而易舉的說出了讓我心驚膽戰的話呢。那我說了，妳不要生氣……”
　　生命泰坦嘆了口氣，她說：
　　“妳知道，阿古斯之戰的勝利並不只是單純的好消息，薩格拉斯被激怒了，以我們對祂的了解，祂現在可能已經啟程趕往艾澤拉斯。
　　那是最後的戰爭，那是壹場終結壹切戰爭的戰爭。
　　我和我的兄弟們已經做好了打算在妳的世界中和我們墮落的兄弟進行最後的決戰，要戰勝祂是不可能的。
　　但我們可以封印祂，不過我們需要妳的幫助來打開萬神殿廢墟，我們需要……”
　　“不必說了，我拒絕！”
　　布萊克仰起頭，說：
　　“這和我自己的計劃有沖突，艾歐納爾大人，我不會允許妳們封印薩格拉斯大人，那只會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壹個屠夫確實讓人厭惡，但屠夫存在也有祂存在的道理。
　　我可不想看到群龍無首的邪能領域開啟壹場恐怖的內戰，那只會給其他虎視眈眈的壞家夥們制造出更多機會。
　　換壹個要求吧。”
　　生命泰坦並沒有生氣或者拒絕，很顯然，睿智的諾甘農已經給艾歐納爾留下了很多備選項，在幾秒之後，生命泰坦開口說：
　　“那麽，我們要贏！我們要在艾澤拉斯的戰場上真正戰勝薩格拉斯，妳有把握嗎？”
　　“我……有！”
　　布萊克仰起頭，他眼中亮晶晶的，對生命泰坦說：
　　“而且把握很大，不過我需要阿曼蘇爾大人幫我壹個私人的忙，我知道祂很累，但在回到艾澤拉斯之後，我必須去做壹件事。
　　我的意思是，如果妳們不止希望戰勝薩格拉斯，而是希望解決更多麻煩的話……唔，聽！聽到了嗎？艾歐納爾大人。
　　那些在物質的現實層面之上爆發的破碎聲……”
　　臭海盜將手放在耳邊多，做出傾聽的姿態，他瞇起眼睛笑的和壹只偷到魚的貓壹樣，說：
　　“舊時代轟然倒塌，壹個屬於陰謀家的新時代到來了。”
　　“這秩序破碎的聲音，多麽悅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