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壞消息是黑鴉出色完成了任務，更壞的消息是……

　　卡多雷們在淒涼之地北部有個前哨站。
　　它就建立在這片貧瘠大地通往北方的石爪山脈的群山之中，那是壹片開闊的高地，依托於精靈帝國時期的壹片城市廢墟修建。
　　話說淒涼之地這地方別的什麽都少，就精靈帝國時期的廢墟數量尤其多。
　　大概是因為當初天崩地裂的時候，淒涼之地的位置正好靠近壹片帝國城市的緣故，總之，在早已落幕於時間中的精靈帝國廢墟之間，在這片荒涼的大地上蠻族半人馬和牛頭人進行著百年的戰爭，偶爾還有本地的薩特惡魔們和鉆進錢眼的地精們從中攪和壹下。
　　想想便有種奇妙的感覺。
　　再說回精靈的前哨站，因為淒涼之地的半人馬和森林之王的奇妙聯系，所以卡多雷精靈很少介入淒涼之地的事務，他們在這裏也只維持著最低級的警備。
　　這個尼耶爾前哨站裏常年不足壹百名精靈，其中有三分之二來自銀翼哨兵軍團，還有壹部分是德魯伊。
　　他們防守著這片前哨站周圍的大地，不允許半人馬和薩特惡魔靠近這裏。
　　在更北方的石爪山脈還有壹支精靈哨兵軍團駐紮，壹旦前哨站遇襲，那些精靈們很快就能趕到這裏支援。
　　精靈們和牛頭人在多年前曾有過貿易協定，他們會每隔壹段時間便送壹些糧食和物資支援血蹄氏族，從很擅長采集的牛頭人那裏換取壹些珍稀的草藥。
　　這個貿易協定完全是精靈吃虧，但卡多雷卻依然履行了很多年協議，所以有足夠的理由懷疑，這很有可能是精靈們對於牛頭人的遭遇的壹種同情。
　　而除此之外，尼耶爾前哨站也有壹條正式的使命。
　　他們會對淒涼之地的半人馬進行觀察，壹旦半人馬有大舉進入石爪山脈的可能，精靈們就會立刻介入。
　　往日這裏是很平靜的，但今天淒涼之地局勢驟變，聯動了尼耶爾前哨站也變的緊張起來。
　　“嘩啦”
　　在點起篝火的山間營地裏，黑夜中有壹道迅捷的黑影悄無聲息的飛入了精靈廢墟改造的壹間上層房屋中。
　　正在這裏點著燈書寫報告的猛禽德魯伊首領，哮天者歐穆隆感覺到了飛翼拍打的聲音，在燭火的跳動下他回過頭，正看到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希薩莉·黑鴉從獵鷹形態變回人形的姿態。
　　“怎麽樣，有結果了嗎？”
　　歐穆隆輕聲問了句。
　　他這樣位高權重的德魯伊派系首領來到淒涼之地，肯定不是為了閑逛來的，實際上他也被瑪法裏奧閣下親自賦予了壹項很重要的使命。
　　通過希薩莉·黑鴉的關系，勸說布萊克不要介入牛頭人和森林之王的恩怨的想法，就是歐穆隆提出的。
　　大德魯伊除了要完成上級的任務之外，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希望自己的得意弟子能通過這件事在塞納裏奧教團裏立下更大的功勛，來為她前途無量的未來鋪平道路。
　　他甚至已經給黑鴉小姐爭取到了任務的獎勵，就是壹個“大德魯伊”的稱號。
　　盡管黑鴉還很年輕。
　　但她在過去壹段時間立下的功勞已經讓她名聲鵲起，如果能保護森林之王，那麽黑鴉絕對配得上如此榮耀的稱號。
　　當然，除了對弟子的前程很關心之外，歐穆隆也關心希薩莉·黑鴉小姐姐的“人身安全”。
　　他是個合格的導師。
　　他並不希望自己優秀的弟子繼續留在布萊克·肖那樣危險的人物身旁，這壹次的事件剛好可以讓黑鴉和布萊克徹底斬斷聯系。
　　壹石三鳥！
　　而面對導師的詢問，黑鴉小姐姐擡起頭，還委屈的抽泣了壹下。
　　這下借著昏暗的燈光，哮天者才發現自己的弟子雙眼紅腫，肯定是剛才狠狠哭過壹場，那受了欺負和寫滿了委屈的臉上露出的可憐兮兮的姿態，讓大德魯伊瞬間暴怒起來。
　　他握緊拳頭，對弟子說：
　　“那個臭海盜欺負妳了？”
　　“嗚嗚”
　　黑鴉小姐姐擦著眼淚點了點頭，委屈的說不出話來。
　　“啪”
　　哮天者手裏的野性法杖被他當場捏斷，大德魯伊惡狠狠的對弟子說：
　　“前面帶路！我去給妳討回公道！”
　　“別去，導師。”
　　黑鴉急忙拉住憤怒的哮天者，她很尷尬的小聲說：
　　“妳打不過他……”
　　屋子裏的氣氛壹瞬間沈默起來，哮天者的表情也僵在了臉上。
　　好吧，黑鴉也沒說錯。
　　作為擅長偵查的猛禽德魯伊，在正面交戰時打不過臭海盜是應該的。
　　那可是能斬殺半神的開掛選手。
　　但要讓壹個關心弟子的導師這麽忍下弟子受委屈的恥辱是不可能的，哮天者壹時間惡向膽邊生，揮手從袖子裏取出壹塊卷起來的符文樹葉。
　　他摸了摸手裏的葉子，對委屈巴巴的黑鴉說：
　　“妳別怕，我這就召喚仁德會的大德魯伊伊索拉留斯過來，我雖然也不喜歡那個瘋狂的家夥，但他對布萊克·肖的厭惡做不得假。
　　他已經數次發誓要將破壞自然，擾亂秩序的邪惡之徒繩之以法。
　　我告訴他布萊克就在淒涼之地，他肯定會飛快的帶著仁德會的自然衛士們趕過來，有了他們的幫助，我們就能給妳出口氣。
　　也讓那無法無天的臭海盜看看，欺負我們德魯伊的下場！”
　　“別這麽做，導師！”
　　黑鴉也有點著急，有些口不擇言的說：
　　“他們過來了也無非是多幾座墳墓罷了，相信我，導師，妳們要離布萊克·肖越遠越好，那個臭海盜要比他看起來強勢很多。
　　妳先別著急，妳聽我說。
　　我已經將妳叮囑的事告訴了布萊克，他向我承諾，他不會介入凱恩·血蹄與森林之王的恩怨中。他說，這是塞納留斯閣下自己做的孽，就需要森林之王自己償還。
　　還說我們應該擔心的不是他，而是凱恩·血蹄的其他朋友們。”
　　德魯伊小姐姐停了停，她抿了抿嘴，說：
　　“其實我也是這麽認為的，導師，以我對布萊克·肖的理解，他不會做這種對他沒有任何好處的事。
　　選擇和森林之王敵對只會給他在卡利姆多大陸的行動帶來很多麻煩。
　　他雖邪惡又瘋癲，但在事關利益的事情上，他壹向很理智，我們或許要對布萊克的行為報以警惕，但我們完全可以相信黑暗智慧的力量。”
　　在事關正事時，哮天者歐穆隆很快平靜下來。
　　他聽完了黑鴉的解釋和描述，在幾分鐘的漫長思考之後，他看向自己的弟子，說：
　　“所以，妳認為布萊克對這件事的回應是值得信賴的？”
　　“嗯。”
　　黑鴉使勁點頭說：
　　“他說了不會參與，就壹定不會參與。
　　但我們得小心他給老牛凱恩灌輸壹些黑暗又邪惡的想法，他就算不去月光林地，也能通過蠱惑凱恩這樣的戰士達成他的壹些目的。
　　所以，在牛頭人們擊潰半人馬，解放了淒涼之地的詛咒後前往月光林地時，我們也壹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最好能集結起壹群實力強大的保衛者，守在森林之王身旁。
　　如果這件事能和平解決那再好不過了，但我們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嗯，這也是我們的想法。”
　　歐穆隆點頭說：
　　“在瑪法裏奧閣下的秘密號召下，很多大德魯伊都已經蘇醒，他們都會集中在永夜港，有了他們的保護森林之王不會有任何危險。
　　妳做得很好，黑鴉。”
　　哮天者放下心，他用壹種滿意又鼓勵的眼神看著希薩莉·黑鴉，他說：
　　“妳為塞納裏奧教團做出了貢獻，這下沒人再能用妳的年紀來抵制妳成為大德魯伊了，那麽，收拾壹下東西，和我回月光林地吧。
　　很多年輕的德魯伊都等著見妳呢，他們把妳視作我們這個古老教團在這個新時代裏的新星。
　　妳為自然奉獻的行徑鼓勵了很多年輕人。
　　妳未來壹定會做出壹番事業。”
　　歐穆隆的贊賞都發自真心，充滿了導師對於弟子的鼓勵，本該是溫暖人心的話，但落在黑鴉小姐耳中，卻又顯得如此淒涼。
　　她低下頭，又抽泣了壹下鼻子。
　　交錯著手指，低聲說：
　　“那個……導師……我不能跟您回去，我……我已經回不去了。”
　　說到最後，又是無法忍耐的委屈浮上心頭，讓年輕的猛禽德魯伊哇哇大哭起來，哭聲裏充滿了不舍和訣別。
　　這個反應讓歐穆隆驚呆了。
　　但大德魯伊到底是見多識廣，他立刻意識到了問題不對，他看向自己的弟子，說：
　　“布萊克·肖和妳說了什麽？他又做了什麽？”
　　“他不會參與……嗚嗚嗚……不會參與和森林之王有關的事……但作為交換……我必須留在他身邊……繼續做他的……獵鷹寵物……嗚嗚嗚……我想回家，我不想玩了……導師。”
　　黑鴉小姐姐捂著眼睛，蹲在原地，哭的淒慘。
　　她的話如萬箭穿心，讓哮天者臉色慘白。他就知道，臭海盜怎麽可能如此講理？
　　這麽輕易就答應不參與到這件事裏，原來他是在圖謀更貴重的獎勵！
　　剛才壓下去的那股憤怒，瞬間以更狂暴的姿態湧起。
　　歐穆隆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炸了，在他成為德魯伊之後，他從未有如此憤怒過，他從未想過這樣的厄運居然會發生在自己的弟子身上。
　　再聯想到當初就是他派遣黑鴉前往布萊克身邊潛伏，這讓歐穆隆感覺是自己親手把自己的弟子送入了絕境。
　　憤怒混雜著羞愧的情緒沖暈了歐穆隆的思緒，他壹把抓住黑鴉的手腕，將哭泣的弟子從地面拉起來。
　　他冷漠的說：
　　“跟我回家！
　　我倒要看看，布萊克·肖有多大的本事，能闖入月光林地或者海加爾山把妳帶走。那個臭海盜只要敢來，我們就把他埋在我們的大地之下。
　　是我錯了，孩子。
　　我低估了他的邪惡，高估了他的底線，我不會再讓妳受到傷害了。
　　他想要帶走妳，就得先跨過我的屍體！”
　　“不，導師，我不能回去。”
　　黑鴉掙紮著，要把導師的手從自己手腕上撥開。
　　她語氣焦急的說：
　　“那是我自願的！
　　布萊克沒有太逼迫我，我是出於很自私的目的答應了他的要求，我自願成為他的寵物，導師，不管我身在哪裏，不管我變成什麽樣子。
　　妳都要記得。
　　我永遠是塞納裏奧教團的德魯伊！
　　我永遠不會背叛我的族人和我的故鄉。
　　導師，妳快放開我！
　　我必須離開。
　　我不能和妳回去，那會給妳們帶來災難。”
　　“別怕，孩子。”
　　哮天者語氣越發溫和，他說：
　　“敵人們總會懷疑卡多雷在保護每壹個族人這件事上的意誌，布萊克以為他能操縱壹切，但他做不到！
　　自然的意誌不會允許這種惡行。
　　跟我回家，我們所有人都會保護妳，就如妳勇敢的保護我們，就如妳……”
　　“哢”
　　壹陣劇痛從歐穆隆手腕傳來，他的手骨在這壹刻被黑鴉小姐姐硬生生掰斷，遭遇襲擊的大德魯伊反應極快，揮手呼喚颶風月火打向身後。
　　但那颶風還未成型，就在另壹股力量的作用下化作枷鎖反向抽打，將猝不及防的大德魯伊整個人從地面拉起，狠狠拍在了墻壁上。
　　至於從天而降的炙熱月火，則被低著頭的希薩莉·黑鴉壹巴掌拍碎開。
　　被颶風之網困住的大德魯伊愕然看著眼前的弟子，黑鴉小姐姐就如風的君王壹樣被環繞周身的風雷吹起短發，在閃耀的雷光跳動中，她擡起頭來。
　　依然是哭的紅腫的眼睛和那張委屈巴巴的臉，但她的眼睛卻已成純白之色。
　　就如被風暴鑄就。
　　“妳這精靈是聽不懂人話嗎？”
　　壹個老邁的聲音從黑鴉小姐嘴裏說出，帶著壹股巨魔的腔調。
　　它非常厭惡的對大德魯伊說：
　　“希薩莉·黑鴉已經告訴妳了，這是她自願作出的選擇，和布萊克·肖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她也不需要妳們的保護。
　　這個天賦異稟的孩子最終會成為天空的主宰。
　　但妳們能給她的，只有來自大地的枷鎖。”
　　“妳是誰？邪靈！”
　　被砸在墻上的歐穆隆大聲呵斥道：
　　“把我的弟子還回來！”
　　“我？呵呵，我只是註定要被遺忘的舊日殘響，如幽靈壹樣遊蕩在這個不屬於我的世界上。”
　　黑鴉小姐姐語氣沙啞的說：
　　“我將死去，這是我最後壹次以雙眼欣賞這躁動的黑夜；在明日清晨我將重生，以希薩莉·黑鴉的名字開始我新的輪回。
　　她需要的不是家，而是這片無垠的天空！
　　但她需要的天空，妳們給不了她。
　　如果妳真的為妳的弟子著想，那就該期待她在未來能成就的事業，她終將成神，能呼風喚雨，與妳們的森林之王平起平坐。”
　　“神？以邪惡者的寵物的身份實現的神靈偉業嗎？”
　　歐穆隆大聲呵斥道：
　　“那不是她想要的！她是個有尊嚴的人！妳們這些混蛋！”
　　“她不是不想要，她只是不知道自己想要，妳們也壹樣，這種事我可見的多了。為了實現更墮落或者更偉大的目標，那些前行者總會選擇拋棄壹些東西。
　　也只有丟掉壹些，才能讓自己的精神空出來，以承載更偉大之物。”
　　埃基爾松的意誌發出了壹連串的冷笑。
　　它操縱著希薩莉·黑鴉的軀體化作神駿的黑羽獵鷹，拍打著翅膀掀起籠罩整個尼耶爾哨站的狂風，如利箭壹樣消失於黑夜之中。
　　在離開之前，它丟下了最後壹句話。
　　“可悲的精靈，不要被自己愚蠢的想法自我感動了！小黑鴉不是因為布萊克·肖的強迫才成為他的寵物，她有反抗的權力。
　　但她放棄了自己換回的是能保護妳們的力量。
　　這是偉大的犧牲。
　　妳可以不理解，但妳必須尊重！
　　成為寵物又如何？神靈座下的寵物分享他的黑暗榮光，在妳們看到燃燒的雙翼時，妳們也得尊稱她為神靈！
　　我將重生。
　　她亦會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