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有些告別不需要語言

　　“沖啊，殺啊！”
　　在地面上騎著半人馬亡靈的馬瑞斯·魔災已經殺上頭了。
　　他在壹群不懼犧牲的亡靈中砍殺著各種惡魔，在亡靈不知疲倦不知恐懼的踐踏沖鋒中，他感覺到了惡魔們在主動退卻。
　　對於最熟悉惡魔作戰風格的惡魔獵手而言，這是非常罕見的事。
　　當然，這種能親手擊敗惡魔的感覺太爽了，太棒了！
　　就在剛才，馬瑞斯在壹群沈默亡靈的幫助下獵殺了自己獵手生涯中的第壹頭邪能領主。
　　雖然是憑借著“正義的背刺”幹翻了那個高階惡魔，但這種獵殺強大敵人的感覺真是讓人忍不住沈浸其中。
　　但就在馬瑞斯準備跟著哪怕廝殺時也維持著死寂沈默的亡靈悍勇無比的沖入古爾丹之手時，卻被從低空掠過的壹頭亡靈角鷹獸丟出鉤鎖，將他整個人從亡靈半人馬背後拉入空中。
　　駕馭著角鷹獸的拉文凱斯大領主掃了壹眼這個很眼熟的惡魔獵手，他總感覺自己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他。
　　“不錯啊，小子，伊利丹會為妳感覺到驕傲的，但現在該撤退了。”
　　大領主註意到了這家夥腰間掛著的邪能領主的戰盔做戰利品，又看到馬瑞斯作戰勇猛，便以死人的語氣勉勵了壹句。
　　馬瑞斯感覺到拉文凱斯大領主時，心頭的憤怒也瞬間消散很多，他問到：
　　“為什麽要撤退？我們現在得到了亡靈的幫助，我們應該乘勝追擊！”
　　“伊利丹沒教過妳，撤退中也含有力量嗎？”
　　拉文凱斯冷聲說：
　　“這裏的惡魔只是在奔向死亡，耐心點。”
　　“好吧。”
　　惡魔獵手聽不懂，但不妨礙他遵守命令。
　　幾秒之後，在隨著大領主不斷在亡靈海中救人撤離的舉動，馬瑞斯突然壯著膽子又有些扭扭捏捏的說：
　　“那個……大領主，我有件事要告訴妳，關於妳女兒……也就是伊莉薩娜大小姐，那個……我和她……嗯，我們在壹起了。
　　我和她都希望能得到妳的祝福。”
　　“祝福？”
　　死亡大領主面無表情的揮了揮手，說：
　　“我當然會給妳們祝福……”
　　“啊，我就知道您最慷慨了，我和她壹定會……唉？您抓著我的手幹嘛？妳這是要？啊，不要啊！”
　　在馬瑞斯的尖叫聲中，他被拉文凱斯大領主壹把從角鷹獸上丟了下去。
　　目送著惡魔獵手在空中下墜，面若寒霜的庫塔洛斯·拉文凱斯大領主說完了自己的後半句話：
　　“前提是，妳能奇跡般的從即將到來的元素爆炸裏活下來的話，伊利丹要在今日失去壹名勇敢的戰士，我的寶貝女兒也會因為妳的意外死去而傷心幾天。
　　但沒關系，她那樣出色的姑娘總能找到更優秀的配偶，我覺得布萊克·肖就不錯呢。”
　　“啊啊啊”
　　觸怒了喜怒無常的亡靈而被拋棄的馬瑞斯在空中發出嗷嗷嗷亂叫的聲音，他的腿受了傷但翅膀是完好的，借著滑翔最終落地。
　　但看著冷酷遠去的大領主和他的角鷹獸，馬瑞斯感覺到了心靈的沈重。
　　哇，果然不愧是無情的亡靈，這種事都做得出來嗎？
　　馬瑞斯也聽到了拉文凱斯大領主的後半句話，壹場讓死亡騎士們都開始撤退的“大爆炸”威力該有多猛已經不言而喻了。
　　他現在正落在距離古爾丹之手好幾公裏之外的大地上，但這裏並不安全。
　　就在馬瑞斯著急忙慌的準備尋找生路時，他突然感知到了頭頂劃過的壹道火光以及那個讓人非常熟悉的氣息。
　　在情急之下，惡魔獵手也顧不得臉面，扯著嗓子大喊到：
　　“餵！上面的帥氣威猛的海盜頭子，載我壹程啊！”
　　“嗯？”
　　騎在蒼穹背後呼嘯著劃過天際的布萊克猛地壹拉韁繩，讓蒼穹從超音速壹下子急停，他摩挲著下巴看向地面，說：
　　“剛才我好像聽到有人說我帥？要不要下去看看？”
　　蒼穹嗷嗷叫了兩聲，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布萊克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說：
　　“壹個瞎子懂得什麽美醜？壹看他就是隨口壹說，壹點都不真誠，算了，丟下他自己等死吧，咱們走。”
　　不過蒼穹飛出幾秒之後，布萊克又拉動韁繩說：
　　“但如果連瞎子都能看出我的威猛和帥氣的話，說明這家夥確實有壹顆能發現美的心，要不，回去救壹下？”
　　……
　　另壹邊，古爾丹之手最深處的元素祭臺前，眼看著大片惡魔沖入這半神交戰之戰，守在這裏的薩滿們也開始撤退。
　　德拉諾的火焰之王盧肯森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它龐大的充盈邪能的軀體已經被逐風者靠著元素聖刃劈砍的滿是裂痕，恐怖的身軀已經無法維持穩定，甚至有邪能的巖漿湧出破碎的軀殼外。
　　面對越戰越勇的逐風者桑德蘭，由德拉諾的元素之靈匯聚而成元素之怒最終還是落入下風。
　　不是它不夠強。
　　只是因為對面的家夥誕生在壹個元素力量比德拉諾強十倍的神奇世界裏，就如富家公子就算餓了壹天，壹樣能吊錘隔壁從小營養不良的窮小子壹樣。
　　更何況，逐風者這邊還有壹群來自天空之墻的狗腿子幫手呢。
　　“盧肯森的元素禁錮在破裂，我感覺到屬於德拉諾的元素之靈們重新開始活躍了，就是現在，就是現在！”
　　元素升騰儀式中的耐奧祖激動的揮舞著雙手，這老薩滿現在全身上下都布滿了象征四元素的儀式材料，那渾濁眼中精光四射。
　　他死死的盯著正在被逐風者桑德蘭壓著打的元素之怒盧肯森。
　　作為曾經德拉諾最強大的薩滿，他甚至能聽到被禁錮在這“低配版”火焰之王軀體中的元素之靈們的哀嚎。
　　“快！推進儀式。”
　　耐奧祖對身旁的三位大薩滿喊到：
　　“必須在盧肯森爆炸之前給它體內禁錮的元素們提供力量，否則它們很難熬過那邪能元素的最終爆發。
　　邪能汙染了這個元素的復仇體，把它變成了必須被消滅的暴君，我們要以拯救它們換取它們的原諒與重新對這個世界的祝福。
　　我必須這麽做！”
　　老獸人壹把將身上貼身的長袍撕開，露出了自己那有別於血肉的軀體，他的身體就像是石頭鑄造的灰白色，不見壹絲血管在皮膚下滋生。
　　這樣怪異的形態代表這耐奧祖已經承受極大的痛苦，把自己轉化為了半元素生物，但他這麽做卻不是為了追求力量。
　　就是為了眼下這個時刻。
　　“來吧。”
　　臉上帶著黑色布條的德雷克塔爾先上前壹步，破碎者大薩滿努波頓猶豫了壹下，看向表情氣質都無比陰冷的阿卡瑪。
　　後者在越來越濃郁的元素力量中拉了拉自己的黑色兜帽。
　　他啞著聲說：
　　“在卡拉波神殿被妳們這些無恥獸人攻破淪陷的那壹天，我就發誓這輩子不會放過妳們！我要讓妳們血債血償。
　　但眼下這個時候……
　　這或許是妳們對這個世界的贖罪，或許因為耐奧祖的犧牲能讓世界與元素之靈原諒妳們。但別忘了，獸人們，妳們還欠我們壹個交代！”
　　“沒人會忘記過去十幾年裏發生的壹切。”
　　德雷克塔爾沈聲說：
　　“我們回來了，我們勇敢的面對過去所做的事，我們正在尋求世界的原諒，我想這已經證明了我們的態度。
　　我們會讓德萊尼人原諒我們的，不管付出多少代價。
　　來吧。
　　幫幫我們，幫幫這個世界！
　　阿卡瑪大主教，求妳。”
　　“我要是不想幫忙，我就不會來了，但我還是覺得，有些事得提前說清楚。”
　　阿卡瑪哼了壹聲，他摸了摸腰間的金色鐮刀，最終舉起雙手和自己的薩滿同伴壹起呼喚元素之力。
　　三位傳奇薩滿的共同呼喚讓這山谷中濃郁的元素力量飛快的被汲取，又通過他們三人的位點不斷的被送入眼前升騰儀式的核心。
　　作為力量承載者的老獸人耐奧祖發出痛苦的呼號。
　　這個過程讓在旁邊打下手的年輕獸人薩爾感覺到極其殘忍，作為薩滿的他很了解“升騰儀式”是個什麽玩意。
　　這東西本是壹些“黑暗薩滿”發明的邪路子。
　　是通過大量元素力量的灌註而強行改變血肉的形態，將壹個鮮活的生命轉化做扭曲的元素生物，他們稱之為“升騰者”。
　　但這樣的儀式之前幾乎從未成功過。
　　但凡敢嘗試的薩滿們最後都會變成壹個強大但無腦的怪物。
　　耐奧祖這樣的正統薩滿要嘗試這個儀式不是因為他失心瘋，而是只有這樣才能將他化作真正可以和元素之靈面對面交流的形態。
　　“啊！”
　　老薩滿的沙啞吼聲傳遍整個祭臺四周，在元素力量如沸騰的水流轉換過整個儀式的過程裏，老獸人最後的血肉也壹點壹點被元素化。
　　在這個過程推進的同時，在前方元素之戰的中心，和奧拉基爾極為相似的逐風者桑德蘭懸浮到雷霆四濺的空中，高舉左爪呼喚閃電，化作雷霆長槍卻沒有立刻投擲。
　　在它下方，頭發都被電的根根豎起的笨蛋芬娜激活了天神下凡。
　　在海潮般的怒氣包裹中吼叫著將自己手中小號的元素聖刃高舉著刺入已經很虛弱的火焰之王盧肯森的胸口。
　　閃耀的邪能光束在芬娜眼前爆發綻放，讓笨蛋戰士哀嚎著如球壹樣被沖飛出去。
　　但通往邪能元素畸體核心的傷口已經打開，天空中的逐風者桑德蘭也不愧是天空之墻誕生出的最有天賦的元素領主。
　　它抓住了笨蛋芬娜給它創造出的機會，將手中的雷霆長槍賜下，壹記耀眼的閃電刺穿天空與大地，如穿心之劍刺穿了眼前醜惡瘋狂的低配版火焰之王。
　　盧肯森在哀嚎。
　　它知道自己就要完蛋了。
　　而被邪能汙染導致黑暗的心思促使它不願就這麽認輸，於是它咆哮著撕扯自己不斷崩塌的胸口，要把最後的力量徹底爆發，拉著這片大地上的壹切生物為它陪葬！
　　它本就是因世界憤怒的復仇而生。
　　它並不存在憐憫這種情緒。
　　“嗡”
　　耐奧祖的升騰儀式也在這壹刻將將完成。
　　徹底褪去血肉的老獸人以能量體的姿態懸浮於空中，他被湧動的元素之力填充的身體努力的對眾人做了個“永別”的手勢。
　　在飛向即將爆炸的元素畸體之前，耐奧祖那混沌的被元素填充的臉頰扭向年輕的獸人薩爾。
　　他似乎努力的想要做出壹個鼓勵的微笑。
　　但身為升騰者的他已經無法做出任何表情，只能將自己從成為薩滿那壹天起，就壹直佩戴的元素聖徽和影月氏族的酋長手杖丟給了薩爾。
　　這代表著，獸人傳統時代的最後壹名“大先知”耐奧祖在離開前，選定了自己的繼承人。
　　這也代表著，年輕的獸人薩爾成為獸人新時代裏，第壹名通過正統傳承被認可的“大先知”。
　　“去吧，替我親吻新世界，我這個舊時代余孽的旅程已到盡頭，為我祝福吧。”
　　翻滾渾濁的風中傳出耐奧祖最後的聲音，作為元素升騰者的他只是擡起手，數道閃耀的星界之門就在身後的薩滿們身前開啟屹立。
　　接下來的事他們不能參與了。
　　就像是走到頭的救贖之路，旁人只能抵達這裏。
　　最後壹步只能由這個完整見證了獸人傳統時代落幕，親手開啟了舊部落狂暴時代，擁有復雜人生的老獸人自己走完。
　　薩爾陪著德雷克塔爾長者踏入星界之門，在消失於此的最後壹瞬，他面色復雜的回頭看去。
　　他能看到無形的升騰者湧入了那從火焰之王的殘軀中爆發的邪能光幕裏，耐奧祖是張開雙臂去擁抱它們的。
　　似乎是終於走完了自己的坎坷壹生到盡頭的解脫……
　　“轟”
　　在薩爾被星界之門吞沒的下壹秒，恐怖的元素爆炸以古爾丹之手為圓心，朝著四面八方沖毀出去。
　　這壹幕壯觀極了。
　　先是山谷的地面在瞬間崩碎，然後如壹道起伏“波浪”向外圍推動，所到之處萬物消亡，不管是惡魔，亡靈，還是蟲子。
　　壹切都躲不過這道恐怖的天災降臨。
　　而這壹瞬的天地之間只有不斷響徹的地鳴爆炸回蕩，在高空中的惡魔戰艦上，惡魔的指揮官目瞪口呆的看著下方發生的壹切。
　　整個德拉諾的所有精銳惡魔……在短短十秒不到的時間裏被盡數葬送，這真的是凡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嗎？
　　這就是這個小世界可以做到的極限嗎？
　　這就是，凡人口中的“奇跡”嗎？
　　……
　　元素引發的爆炸是無法傷及元素生命本身的，笨蛋芬娜被桑德蘭殿下以雙手護在懷中，她是唯壹壹個位於大爆炸中心完全旁觀了這壹幕的血肉生命。
　　在笨蛋戰士目瞪口呆的註視中，她看到了大地是如何崩潰毀滅的全過程，坦白說，她有點被臭弟弟這壹次整出的狠活嚇到了。
　　不過很快，芬娜就眼疾手快的掏出侏儒相機哢哢哢的拍照，笨蛋小星星壹定會為這些勁爆的照片付出大價錢的。
　　“咦，那是誰！”
　　芬娜很快發現了在元素暴亂的天際，壹個怪異的身影沖入了那些剛剛被釋放的德拉諾元素之靈中。
　　她莫名的覺得那個醜家夥很熟悉。
　　應該是自己認識的人。
　　而在耐奧祖這邊，化作升騰者的他見到了德拉諾的四元素之靈，它們已經虛弱無比，而面對這個獸人化作升騰者的叛逆，四元素之靈毫不客氣的呵斥他離遠點。
　　最暴怒的火焰在質問他到來幹什麽。
　　耐奧祖張開雙臂，四塊他花了大價錢從燈神那裏買來的，來自艾澤拉斯四位倒黴蛋元素領主的核心被作為禮物送給四元素之靈。
　　這足以讓它們立刻恢復壹些力量。
　　但只是這樣還不夠。
　　耐奧祖將自己的軀體崩潰開，將升騰者的所有力量都給予四元素之靈，在萬物俱靜的元素交融中，他低聲說：
　　“我來……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