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現在的刺殺都這麽隨便的嗎？

　　“他會被普瑞斯托家族的大小姐吃的渣都不剩……嗯，各種意義上的渣都不剩。”
　　“紅傑克”酒吧的二樓，布萊克站在窗戶邊，看著下方走出酒吧的奧裏登·匹瑞諾德帶上高筒帽，坐進壹輛低調的馬車裏。
　　他對身後侍立的管家莫羅斯說：
　　“或許我們應該換個合作對象……
　　我可不想幾個月後再去壹趟奧特蘭克，參加壹位王室旁支的葬禮，沒準還要應付壹個難纏的新婚寡婦。”
　　“這個玩笑不好笑，布萊克主人。”
　　亡靈管家伸手推了推自己臉上遮擋住腐朽面目的面具，他用自己獨特的聲線說：
　　“我已幫他在奧特蘭克王國的貴族圈中站穩腳跟，就這麽放棄掉，太可惜了，這浪費的是您寶貴的時間。
　　再者說，開這樣的葷段子玩笑，不符合您的身份，殿下。”
　　“我可是海盜啊，我的管家俠。”
　　布萊克撇嘴說：
　　“每天不說個葷段子玩笑，我才是對不起我的身份呢。”
　　“妳在試圖接近沈溺於無聊的凡人遊戲中的死亡之翼？這不是個好的計劃，想壹想，壹頭被恩佐斯腐化的巨龍之王……”
　　薩拉塔斯在海盜耳邊悄悄的說：
　　“那已是這個世界中最危險的生物，只要稍有不慎，妳和妳的小小勢力，就會被……”
　　“妳在教我做事？”
　　布萊克幽幽的說了句。
　　薩拉塔斯的“建議”立刻被打斷，她沈默了幾秒，換了壹種甜膩膩的語氣，又悄悄說道：
　　“不，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職責，在小心的提醒您可能遇到的危險。但若沒有了死亡之翼，沒有了腐化的黑龍王統帥的黑龍們就會變得相當軟弱。
　　我的小主人，妳該好好利用這壹點。”
　　說完，薩塔拉斯的聲音就隱於耳邊，讓布萊克嗤笑壹聲。
　　“妳在和誰說話？布萊克主人。”
　　莫羅斯狐疑的問到：
　　“妳是接觸到什麽危險又怪異的東西了嗎？還是聽到了低語聲？或許我該為妳預約壹位牧師。”
　　“不，不必，我只是自言自語。”
　　海盜擺了擺手，對莫羅斯說：
　　“不必擔心，我的管家，而且我身邊已有了壹位最好的船醫，她會負責照看我的健康。能幫我做點宵夜嗎？
　　我去城裏轉壹圈，壹會回來吃。”
　　“當然可以，我的主人。”
　　莫羅斯很矜持的點了點頭，轉身收起桌上的杯子，又看了壹眼守在門口的坎瑞薩德，然後推開門，往酒吧的廚房去了。
　　“傑克，妳這酒吧生意還行，但布置的有點太陳舊了，需要我給妳壹點建議嗎？”
　　在莫羅斯離開之後，布萊克轉過身，對空蕩的房子說了句。
　　在瘦小子詫異的註視中，穿著壹身酒保衣服的紅發傑克，主動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他看樣子是剛做完活，這會雙手的袖口都解開挽起，露出了手臂上的壹點紋身。
　　“當然，大師，我很樂意聽從您的建議。”
　　傑克站在那裏，對布萊克俯了俯身，說：
　　“這是屬於您的派系的第壹個據點，風格什麽的，本就該由您來定。”
　　“我不是說它不好。”
　　海盜搖了搖頭，他揉著額頭解釋到：
　　“僅從收集情報的角度考慮，這個酒館已經很不錯了，但它可以變的更好。
　　不如找壹些舞娘過來，穿上壹些簡單的，會讓男人們呼吸粗重的衣服，再好好訓練訓練那些小姐姐，跳壹些熱情的舞蹈。
　　在酒館中央弄個大舞臺什麽的，讓她們給客人們助助興。
　　燈光也弄得昏暗壹些，伴奏音樂不必如此舒緩，刺激壹點，奔放壹點，節奏感強壹點，讓人忍不住跟著搖擺起來。”
　　布萊克攤開雙手，說：
　　“也不必等客人喝醉了才能套情報嘛。
　　他們在快樂的時候壹樣嘴上不帶把門的。也不必把妳的酒店定位為只給酒鬼們服務，這樣接觸到的人就太少了。
　　把它打造成壹個能找到快樂的地方，讓各階層的人都喜歡它。
　　等到生意興隆，就去吉爾尼斯城開第二間，去達拉然城開第三間，去激流堡開第四間。哦，對了，別忘了在每個酒館後院，都弄壹個垃圾堆。
　　要幹凈的，不帶異味的。
　　把客人們快樂之後留下的能被再次使用的垃圾，都放入那裏。”
　　傑克用心傾聽。
　　海盜前面的建議，他能理解，就是把酒館和風俗業聯系在壹起，這不算壹個新點子，洛丹倫城裏就有這樣的地方。
　　但後面這個建議，他委實有些理解不了。
　　垃圾堆？
　　這是要做什麽？
　　正要問的時候，卻看到布萊克打了個手勢，說：
　　“別問，以後妳就知道原因啦。另外準備壹下，今晚午夜時，我帶妳去完成妳的‘無冕者’儀式。
　　妳將是第壹個加入這個派系的刺客，總要有點儀式感。”
　　“您要親自主持這儀式？”
　　紅發傑克仰起頭，眼中閃過壹絲欣喜。
　　“當然。”
　　海盜很矜持的轉動手指上的藍寶石印璽，他輕聲說：
　　“我大老遠跑來龍骨港，就是為了這個。
　　我會向妳演示我們這派系的守則與規矩，介於我要常年於大海之上航行，在陸地上招募成員的事情，我總要交給幾個心腹之人。
　　傑克，我親自邀請了妳，就代表著我很看重妳，我希望妳能成為無冕者的中堅力量。
　　去準備吧。
　　今夜的儀式，就算對於妳這樣身手的刺客而言，也會非常有難度。”
　　傑克點了點頭，嚴肅著面孔，對布萊克大師鞠躬行禮，又悄然隱入影子之中，如壹陣風壹樣，消失在窗戶外的夜色中。
　　待他離開之後，瘦小子坎瑞薩德仰起頭，看著自家船長，他小聲問道：
　　“船長，妳真的看重他嗎？為什麽不邀請他上船？”
　　“當然，我很看重傑克，這是個很有上進心的年輕人，也曾是拉文霍德的新星呢。”
　　布萊克摸了摸手指上的印璽戒指，他對小術士勾了勾手指，說：
　　“在他因為失誤死去之前，我會壹直看重他，就像我也很看重妳，妳會成為優秀的術士，但如果妳死了……
　　就證明我看走了眼。
　　這或許會讓我傷心幾天，但時間會為我療傷，它是包治百病的庸醫。
　　去換衣服。
　　我們去城裏轉壹轉，妳不是也缺壹顆眼球嗎？”
　　“好。”
　　瘦小子躍躍欲試的跑去隔間換衣服，海盜則搖了搖頭，他看向窗外夜色下的龍骨港，依稀能看到軍港那邊還亮著燈火。
　　應該是返航回來的吉爾尼斯士兵們正在舉行勝利的慶典，慶祝他們打敗了獸人，為聯盟贏得了榮耀和和平。
　　布萊克低下頭，從口袋裏取出壹張有拉文霍德標記的信函。
　　他看著那信函上的懸賞內容，嘴角咧開壹個不屑的笑容，隨手將信紙放在旁邊桌上的蠟燭上焚燒。
　　看著信紙燃燒，那被火焰吞沒的懸賞文字裏刺眼的“安度因·洛薩”，布萊克低聲罵到：
　　“狗屁的和平。”
　　“真為妳感到不值啊，英雄和偉人。”
　　……
　　“那條巷子，叫犯罪巷，是龍骨港的各色人渣聚集地。”
　　黑夜下，這會下起了小雨，龍骨港的小城街道裏，也沒有路燈照明，偶爾有幾輛馬車會匆匆駛過，但少有行人會經過這裏。
　　穿上了壹整套夜幕殺手戰甲的布萊克，用海盜王披風將自己整個身體蒙在黑暗中，那很有個性的頭盔之下，紅色的遮臉巾之上，只露出壹雙眼睛。
　　他指著對面的壹條暗巷，對身邊同樣穿著壹襲黑衣，背著喬丹法杖，手握魔典，也蒙著臉的坎瑞薩德說：
　　“傑克告訴我，那裏是龍骨港的走私商人的據點，他們常年把持著這座港口的灰色地帶，靠著走私酒類和違禁品賺了大錢。
　　似乎還有官商勾結的嫌疑，但這個不重要。
　　那巷子裏有的是黑商馴養的打手流氓，整個小城的罪犯有壹大半都躲在那裏，那裏有很多只眼球。
　　妳要做的，就是在其中選出最合適妳的那顆。
　　但我不會幫妳，瘦小子。”
　　海盜低聲笑了笑，對身邊躍躍欲試的小術士說：
　　“妳已經學了快兩個月魔法了，邪眼告訴我，妳是個天才，我也教了妳很多東西，今晚就是個測試。
　　去吧，讓我看看妳的能耐。”
　　“哪方面的能耐？”
　　坎瑞薩德哼了壹聲，反問到：
　　“是術士？還是海盜？”
　　“妳說呢？”
　　布萊克反問了壹句。
　　瘦小子嘿嘿壹笑，將身上的黑衣兜帽拉起，拄著比他人還高的法杖，在雨滴打落地面的聲音中，大步朝著街對面的犯罪巷走去。
　　絲毫不慫。
　　海盜王套裝不齊，無法召喚老噬骨，但布萊克還有另壹個監視的手段，他在左手捏起壹團暗影魔力，低聲念了句咒語。
　　下壹瞬，壹顆被用術士技藝處理過的眼球，就在綠色的幽光中懸浮起來，包裹著暗影的魔力，悄無聲息的朝著犯罪巷飛了過去。
　　術士魔法·基爾羅格之眼。
　　百分之百正宗！
　　畢竟，這顆眼球真的是從基爾羅格·死眼那裏拿來的。
　　它為海盜共享視野，又因為布萊克對陰影奧秘的探索，使它具備了超強的潛行效果，飛行速度還挺快，完全就是魔法版“無人機”。
　　他本想用基爾羅格之眼，查看壹下坎瑞薩德的行動，找出他的失誤，壹會好教訓壹下他，表現壹下自己身為術士和海盜雙重前輩的“威嚴”。
　　但誰料，這魔法之眼剛壹升空，布萊克就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在犯罪巷另壹邊的黑暗街道上，壹輛馬車側翻在路邊，拉車的馬和馬夫，包括守衛馬車的士兵都已被殺死，血流遍地。
　　幾個黑衣人正在追逐壹個穿長裙的貴婦人，那手持刺劍的貴婦人身旁有兩頭兇狠的獵犬護衛，懷裏抱著壹個哭鬧的小女孩。
　　在她身後，還護著兩個被嚇哭的孩子。
　　“拉文霍德的人？”
　　海盜立刻瞇起了眼睛，他認出了幾個追殺的刺客的來歷，下壹瞬，隨著魔法之眼靠近，他也認出了被追殺者的身份。
　　好家夥！
　　這不是……
　　“嗖”
　　布萊克的身影驟然消失在原地。
　　遁入陰影壹瞬，便有鉤鎖甩出，帶著他跳上犯罪巷低矮混亂的房頂，又在如戰馬的急速奔馳下，朝著刺殺發生地趕去。
　　壹條正常人需要十分鐘才能走完的街巷，海盜只用了不到二十秒就穿梭過去。
　　說實話這種速度，就算不潛行，普通人在這樣的黑夜裏，都不壹定捕捉得到。但怎麽說呢？海盜在陰影中行動的速度，可要比正常情況下快多了。
　　“跑！利亞姆！快帶著妳妹妹和羅娜跑！去找妳父親！快！”
　　在布萊克精準的立於街道邊緣的煙囪上時，正看到雨中那位貴婦人似乎是放棄了逃亡，將懷中的女孩丟給自己的兒子。
　　她已毫無優雅的姿態。
　　在雨中被打濕了長裙，卻依然手持刺劍，又從地上撿起壹把火槍，和她的愛犬壹起，艱難抵抗著身前的刺客。
　　海盜在夜裏吹了個口哨。
　　這位夫人不但身材不錯，劍術也很厲害，完全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貴婦人，不愧是民風彪悍的吉爾尼斯人。
　　連尊貴的王後陛下打起架來，都這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