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德魯伊中有壞人啊

　　紹恩·月爪大德魯伊不是第壹次和布萊克打交道了。
　　他深知眼前這個人的狡猾多變，他作為朋友的時候就已經讓人很鬧心了，但壹旦成為敵人，鬧心就會上升到恐懼。
　　盡管因為仁德會“錯誤宣傳”的原因，導致傳奇大海盜布萊克·肖在德魯伊群體中的名聲很糟糕，很多被錯誤信息誘導的年輕人都覺得臭海盜是個惹出天怒人怨的大混蛋。
　　事實上雖然確實如此。
　　但以紹恩·月爪為首的壹批理智派，始終不願意把塞納裏奧教團擺在不死艦隊的對立面上。
　　貿然加深沖突不符合自然之道的教誨，更不符合德魯伊們的利益。
　　更何況，雖然這壹次凈化腐蝕之樹的行動明面上是荒野半神們主導的，但實際上憨厚的烏索克並沒有向大德魯伊們隱瞞這件事真正的推動者。
　　所以，不管願不願意，德魯伊們都已經欠下了海盜壹個天大的人情。
　　臭海盜現在還宣稱，他手中有能把沈睡已久的瑪法裏奧閣下喚醒的辦法，這就讓紹恩·月爪的心態發生了很多轉變。
　　經歷過上古之戰的老德魯伊知道，布萊克不會把這個消息免費送給德魯伊們，這就像是壹只帶毒的餌料，吃下去之後肯定會鬧肚子。
　　但德魯伊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他們必須吃下這個餌料，再任由布萊克·肖狠狠的在他們身上割壹刀。
　　典型的臭海盜風格的謀算。
　　讓妳明知有問題，還不得不跳下去他挖好的坑裏去。
　　“說吧。”
　　紹恩·月爪拄著法杖，眼神復雜的看著布萊克身上的月神盔甲。
　　盡管德魯伊們信奉自然之道，並非月神信徒，但作為卡多雷的國民信仰，老德魯伊對月神的智慧也有很深刻的了解。
　　他實在無法想到眼前這個臭海盜到底哪壹點吸引了艾露恩女士的註意，能把這樣的神賜之物交給他。
　　海盜和月神，這兩個詞哪怕放在壹起，都是對艾露恩信仰的壹種褻瀆。
　　“說出妳的答案，我們會照辦妳的要求。”
　　老德魯伊放棄了掙紮。
　　他說：
　　“在莎拉達希爾之樹的問題解決之前，整個德魯伊聖地都已被戒嚴。我們會派出壹隊德魯伊封鎖和蘇拉瑪接壤的邊境，艾利桑德的軍隊別想通過這裏。
　　實際上，別說是他們，就連卡多雷的朝聖者都已被拒絕來到此地。”
　　“唔，這麽爽快？”
　　海盜詫異的說：
　　“妳就不討價還價壹下？這麽順利的答應讓我很沒有成就感啊，月爪閣下，妳知道，我來的路上已經想出了三條說服妳們的說辭。
　　分別是講道理、利益引誘和武力威脅。
　　妳好歹給我點發揮的空間嘛。”
　　“有什麽用呢？”
　　月爪大德魯伊翻了個白眼，這個性格很好的老德魯伊語氣平靜的說：
　　“妳有我們急需的消息，妳剛強行讓我們欠了妳壹個天大的人情，而我們卻沒有任何可以制衡妳的手段。
　　這本來就是壹場不公平的交談。”
　　“別這麽說嘛，妳們可以試著抓住我，拷問我，折磨我，逼我說出那些重要的信息。”
　　海盜攤開雙手說：
　　“瞧，我只有壹個人在這裏，妳這樣厲害的大德魯伊只要來三個，我就絕對跑不了了。更別說這裏這麽靠近月神殿，我聽說泰蘭德女士這會親自在那裏坐鎮呢。
　　如果她那樣的白虎妹妹也加入戰鬥的話……”
　　“別開玩笑了，這不好笑。”
　　月爪瞪了他壹眼，面無表情的說：
　　“瑪維女士剛剛向艾露恩姐妹會和德魯伊教團提交了壹份報告，她言之鑿鑿的稱布萊克·肖的戰鬥力已遠超傳奇者應有的力量。
　　在與他在遭遇時，若己方的傳奇者數量少於五人，則壹定要避免戰鬥。想要完成壹場追捕，則最少需要十名傳奇者壹起參加。
　　瞧，我們很清楚妳的威脅，布萊克閣下，我們並不是妳的敵人，也不想成為妳的敵人，我們之間沒有不可調和的沖突。”
　　“臭女人！”
　　海盜低聲罵了壹句。
　　他壹瞬間變的興趣缺缺，便摘掉了自己的貓頭鷹戰盔，露出了不再掩飾的眼睛。
　　薩格拉斯的詛咒視界在之前被瑪維壹刀斬斷了，布萊克很心疼，但無法修復，只能把它當貢品獻給了老加尼，作為彼此友誼的見證。
　　這波垃圾佬之神簡直賺翻了。
　　他用自己海藍色的眼睛盯著月爪大德魯伊，又拿出酒壺扭開蓋子，也不浪費時間，很直白的開口說道：
　　“妳們對‘晨光麥’這種奇特的植物了解多少？”
　　“晨光麥？”
　　紹恩的眉頭壹下子皺了起來。
　　作為壹名對自然之道浸潤極深的大德魯伊，他當然知道這種罕見的植物的信息，他回憶著腦海裏的知識，說：
　　“晨光麥第壹次被發現，是在六千三百年前。
　　那時候我們的壹名成員受命前往菲拉斯叢林調查精靈龍的繁衍情況。她意外誤入了壹片和菲拉斯接壤但極其神秘的環形山中，那裏有讓人驚訝的奇特生態。
　　也是在那時候，我們第壹次接觸到了神奇的晨光麥。
　　它只有在那片被我們稱作安戈洛環形山的奇特地形中才有生長，準確的說，只有那裏肥沃的土壤才能提供給晨光麥成長所需的營養。
　　那種植物有很高的藥用價值。
　　最奇特的是，它在自然魔法的催化下，會產生迷惑性的氣體，這種氣體甚至無法通過自然神術來驅散。
　　它可以讓低階德魯伊們更容易建立與夢境的連接，對於高階德魯伊而言，吸入晨光麥的氣體也會讓他們延長駐留於夢境的時間。
　　但坦白說，我們對這種神奇的植物的了解還不夠透徹。
　　它還有很多神奇的特性。”
　　“沒錯，我贊成妳的說法，這壹方面妳們果然是專業的，但還不夠專業。”
　　布萊克喝了口酒，說：
　　“我在無盡之海遨遊的時候，恰巧從壹位朋友那裏，知道了壹個關於晨光麥的有趣小知識，妳想聽嗎？”
　　雖然臭海盜說的輕描淡寫，但月爪大德魯伊明顯感覺到了他在接近真相。
　　於是他點了點頭。
　　“想聽就付錢啊！還等什麽呢？”
　　布萊克撇嘴喊到：
　　“妳不會真覺得我會把這麽重要的信息就這麽隨便說給妳聽吧？不過介於妳們已經答應幫忙了，所以我這次少收壹點。”
　　海盜摩擦著手指，想了想，把行囊裏的頭狼之鋒戰戟取了出來，對面帶怒色的大德魯伊說：
　　“瞧，我前幾天弄到了壹件好武器，不過這玩意想要強大起來，就得得到那些曾祝福過它的荒野諸神的重新祝福。
　　其他的都好說，惟獨裏面的年獸賜福，得去月光林地壹趟。
　　我知道，那裏是德魯伊們的大本營，妳們很少歡迎外來者進去那裏，但我必須去壹趟，誰讓妳們把年獸封印在月神湖裏，每年只讓它解封壹次……
　　我也沒辦法嘛。”
　　“妳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在聽到布萊克請求去壹趟月光林地，而不是獅子大開口的要求其他過分條件時，月爪大德魯伊的臉色頓時舒緩下來。
　　他伸手摸了摸造型狂野的頭狼之鋒，確實從其中感覺到了來自荒野諸神年獸的灼熱力量。
　　海盜沒有說謊，這把武器確實有來自年獸的祝福。
　　但關於年獸被封印在月神湖裏的事可是連德魯伊們都很少知道的秘密，卻被眼前這個臭海盜壹口叫破了。
　　老德魯伊再次感覺到了布萊克的神奇之處。
　　他嘆了口氣，說：
　　“這個要求我可以答應妳，在妳時間合適的時候，我會親自帶妳進入月光林地。但進入年獸的封印之處，就得妳自己去了。
　　那頭狂野的半神向來對封印它的德魯伊們不假辭色……”
　　老德魯伊苦笑了壹聲，說：
　　“但這也沒辦法，誰讓它自己都壓制不住自己的狂野破壞欲呢？”
　　“理解，能理解。”
　　布萊克哈哈壹笑，又轉了轉眼珠子，問到：
　　“不過我聽說，年獸有血脈子嗣在外流亡？妳們把它放逐在壹個小島上，對吧？就在迷霧之海裏。”
　　“嗯，庫肯。”
　　月爪大德魯伊已經放棄了追問布萊克這些奇奇怪怪的消息的來源，他很坦然的回答到：
　　“年獸其實有很多血裔，但大都繼承了半神的野性而無法交流，唯有小庫肯是個例外，它並沒有表現出和它的兄弟姐妹們壹樣強大的攻擊性。
　　我們認為它可以平安長大，便把它帶離了封印地，把它放養在了壹處無人小島上。
　　妳是個獵人。
　　妳對這些奇珍異獸感興趣也很正常，但我要告訴妳的是，庫肯雖然平和，但也是半神血脈，它很難被馴服。”
　　“我才不馴服它呢。”
　　布萊克撇嘴說：
　　“那麽大個頭的白色大狗，還有兩個頭，還能噴火，壹看就很能吃，我可養不起它。但這個消息肯定能讓其他獵人們興奮起來。
　　壹頭半神後裔唉。
　　天生強大的生命，遇到壹位好主人就直接起飛啦。
　　到時候我收門票就好了。”
　　“隨便妳吧，只要妳能找到那個島。”
　　月爪大德魯伊已經很佛系了，他看著海盜，說：
　　“現在，告訴我關於晨光麥的有趣小知識吧。”
　　“很簡單啦。”
　　臭海盜叼起矮人煙鬥，手搓壹團虛空之火點燃煙葉，在吞雲吐霧中遮擋住自己的臉頰，又對紹恩輕聲說：
　　“在晨光麥和夢魘力量結合後，它壹樣可以釋放出迷惑性氣體，但這時候晨光麥的作用就不再是幫助德魯伊們入眠，而是讓他們噩夢叢生。
　　最奇特的是，這樣的噩夢在晨光麥的氣體消耗完畢之前，是無法被喚醒，更無法檢測到腐蝕存在。
　　因為它的力量並非來自翡翠夢境，而是轉於從虛空中汲取力量。
　　妳們的自然神術是無法喚醒那些晨光麥受害者的，不是因為自然神術不夠厲害，而是因為妳們對於神秘的虛空學識壹竅不通。
　　瑪法裏奧不僅是被困在噩夢裏，還同樣遭受著虛空意誌的拷問，或許這能解釋他身體的各種異變。
　　他試圖了解那些知識，但他理解不了，只能轉而向自然力量求助，自然意誌鐘愛他，卻不小心給了他太多力量。
　　讓他從精靈向野獸轉化……
　　說起來，我也很好奇，妳們在發現瑪法裏奧·怒風無法蘇醒的時候，有檢查過他獸穴中燃燒的熏香嗎？”
　　“我懂了。”
　　紹恩點了點頭。
　　但隨即，他的表情就變的非常難看。
　　他猶豫了壹下，左右看了看，用極小的聲音問到：
　　“妳知道，是誰做的嗎？”
　　“我當然知道，我無所不知，朋友。”
　　海盜搓了搓手指，正當大德魯伊以為布萊克還想要漫天要價時，卻發現海盜砰的壹下帶上貓頭鷹戰盔，頭也不回的跳入了虛空引導的陰影律動中。
　　在小時之前，他留下了最後壹句縈繞在月爪耳邊的話：
　　“我不會告訴妳們是誰，我不想介入和那個可憐的家夥相關的任何事情裏。塞納裏奧教團中有壞人，這壹點毫無疑問。
　　但如果我是妳們，我會選擇不再追究。
　　相信我，遺忘這件事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好事。
　　說到底，瑪法裏奧只是被困住，又沒有被傷害到。而且災厄之源已經消失了，那個人想來也已幡然悔悟。
　　人嘛，總要學會向前看的，對吧？”
　　這句留言讓紹恩·月爪楞在了原地。
　　布萊克好像什麽都沒說，但他確確實實給出了壹個建議，這是來自壹位先知的建議，讓人不得不慎重考慮。
　　他遲疑了幾分鐘，最終化作風暴烏鴉離開，他必須立刻趕回月光林地，把瑪法裏奧喚醒回來。
　　與此同時，遙遠的海加爾山的某個獸穴裏，大德魯伊範達爾·鹿盔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在他身旁殘留著壹具夢魘畸變體的屍體。
　　那是被憤怒又絕望的大德魯伊親手撕碎的。
　　很少能看到行走自然之道的德魯伊如此狂暴，但它確確實實發生了，這畸變體死的太慘了，它幾乎被鹿盔親手撕掉了每壹根骨頭。
　　而在這殘忍的事情發生之前，鹿盔還飽含感情稱呼它為“兒子”。
　　可惜，隨著始祖薩特夢魘之王薩維斯的靈魂被帶入冥獄，它親手釋放的偽裝終究還是被破除了。
　　就像是壹場美好的夢。
　　可惜夢裏越是完美，夢醒時就越是痛苦。
　　“啊！”
　　大德魯伊鹿盔跪在地上，發出了瀕死野獸壹樣絕望的嘶吼，他用雙拳猛捶地面，直到雙手染血，卻渾然不覺。
　　“爺爺……爺爺，妳怎麽了？”
　　壹個暗影精靈小姑娘聽到了獸穴裏傳來的痛苦吼叫，她焦急的試圖進來查看祖父的情況，但此時如野獸般痛苦的鹿盔聽到這聲音，突然清醒過來。
　　他看著腳邊的屍體，壓制著惡心，憎恨和痛苦，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
　　他說：
　　“我親愛的伊斯塔利亞，別進來！我沒事，我只是做了個噩夢，沒關系的，我已經蘇醒了。這裏有點亂，我收拾壹下。
　　妳在外面等我，我馬上就出來。”
　　鹿盔嘴裏對孫女說著溫柔的話。
　　但卻揮起鮮血淋漓的左手，以自然魔法召喚了殘暴的食人花，把那惡心的夢魘畸變怪屍體吞下去，又潛入地底之下。
　　他壹邊做著最狠的事，壹邊用最溫柔的語氣，對自己的小孫女說：
　　“壹會，爺爺帶妳去月光林地玩好不好？
　　我們去看看瑪法裏奧，妳不是最崇拜他了嗎？我覺得或許他今天就能蘇醒了，到時候妳可以親口向他問好。”
　　“好耶！爺爺最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