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肥羊”布萊克

　　之後幾天的航行風平浪靜。
　　直到第四天清晨，在即將靠近庫爾提拉斯艦隊遊弋巡航的海域時，納格法爾號開始脫離狐人們的商隊船隊，以更快的速度獨自向前航行。
　　海達希亞軍團的元素賜福讓幽靈船可以躲避海潮賢者的偵測，但繼續和商船待在壹起只能加大目標。
　　更何況，布萊克在正式前往德魯斯瓦參加婚禮之前，還需要完成壹些“準備工作”。
　　“好了，客人們，接近庫爾提拉斯艦隊的警戒線了。所以，接下來的三天兩夜我們將壹直在海底度過，不會上浮給妳們呼吸新鮮空氣了。”
　　夕陽時分，在納格法爾號的甲板上，布萊克把玩著手裏的催眠懷表，對壹群在甲板上逛來逛去，穿著寬松衣服的侏儒工程師們喊到：
　　“最後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好好把今天的落日印在腦子裏，免得在水底待得太久憋出問題來了。我的船上雖然有壹位‘心理醫生’。
　　但相信我，妳們不會喜歡她的治療方式的。”
　　“布萊克，妳就這麽害怕庫爾提拉斯人嗎？”
　　穿著沙灘褲和寬松上衣，還帶著怪模怪樣的侏儒墨鏡，正躺在船艉樓平臺上曬太陽的侏儒特工凱爾希·鋼爍趴在欄桿上，向下喊到：
　　“妳這艘船這麽厲害，完全可以從海下悄無聲息的偷襲他們！怕什麽呀？”
　　“妳誇獎我的船我很高興，我替她對妳說聲謝謝。”
　　布萊克頭也不擡的說：
　　“但在人家的地盤上試圖展示無畏的勇氣，在行動完全還沒開始前就結束它，這可不是壹件值得誇耀的事。
　　我不知道妳們諾莫瑞根秘密特工是怎麽幹活的，但我們無冕者壹向不會這麽高調。
　　我建議妳抓緊時間放風，凱爾希。
　　長久的待在海下可不是壹件讓人愉快的事，尤其是對妳們這些非常神經質的侏儒們來說，我可不想用壹根鎖鏈把狂躁的妳鎖起來。”
　　“餵！海的盡頭有東西，布萊克！”
　　凱爾希沒有回答臭海盜的調侃，她換上了自己的機械護目鏡，隨著齒輪轉動，她飛快的註意到了前方夕陽下海平面上升起的東西。
　　她指著那邊尖叫到：
　　“好像是幾艘船！它們就在我們前進的路上。”
　　“嗯？有船？這個時間，在這個海域？”
　　布萊克挑了挑眉頭，他吹了個又尖銳又顫栗的口哨。
　　很快，壹只敏捷靈巧的信風烏鴉就從船艉樓後方的鳥巢中飛出，在頭頂轉了幾圈，按照布萊克揮動的手指，向前方海域急速飛去。
　　布萊克站在船只的舵盤前，他激活了野獸盟約，很快，從高空俯瞰大海的視覺就被信風烏鴉共享過來。
　　由於希薩莉小姐飛的很高，因而視野極廣，幾分鐘後，布萊克就隱約看到了前方三艘船的姿態。
　　嗯，從體型來看，都像是普通的商船，兩弦處有些近防火炮，甲板上的水手們赤著腳懶洋洋的走來走去，還有人在釣魚。
　　他們懸掛的旗幟是庫爾提拉斯的某家商會的旗子，看樣子是再普通不過的商業航行。這裏靠近庫爾提拉斯海域，出現這樣的小商隊並不出奇。
　　但布萊克的眉頭卻緊緊皺起。
　　在信風烏鴉嘶鳴著靠近時，海盜發現了壹些不對勁的地方。
　　這三艘船吃水太淺了。
　　要麽是他們的貨物裝的很少，要麽是這三艘船為了提高速度故意減輕了壓艙物。
　　但商船來回航行時為了追求利益，總是盡可能將船裝滿，至於這無盡之海上航行還敢去掉壓艙物的行為，簡直是在玩命。
　　就這三艘船的體型，稍有些風浪吹起就足以讓它們傾覆。
　　除非……
　　眼前這三艘空船篤定它們馬上就要在茫茫大海上，收獲壹批“壓艙物”了。
　　“所以，這是庫國海軍在‘釣魚’？還是我的同行們準備玩壹把大的？”
　　布萊克的手放在舵盤上，他肩膀上的魔法眼球瞇起，對身邊的大副龍吩咐了壹句，讓她看著點，自己轉身走入船艙。
　　隨手打開壹扇艙門，然後摸出元素徽記，在手裏輕輕壹搓。
　　“嘩啦”
　　輕風在這密閉之地吹起，阿三打扮的元素商人阿爾阿巴斯如以往壹樣應召而來。
　　布萊克也不客氣，直截了當的問到：
　　“妳在對面的三艘船上？他們是什麽身份？”
　　“唔，我親愛的優質客戶布萊克，妳懂我的規矩。”
　　燈神搖晃著棉花糖壹樣的軀體，語氣溫和的說：
　　“我不能泄露我其他客戶們的身份，我只回答規則允許範圍內的問題。
　　但沒錯，我在對面的船上，他們花了大價錢從我這裏買了妳的位置信息。
　　他們野心勃勃。
　　他們打算對妳和妳的船做壹些很壞很壞的事。”
　　“好吧，那我們按照上壹次的模式來。我猜，妳來回應。如果我說錯了，妳就告訴我，如果我說對了，妳就沈默。”
　　布萊克看了壹眼手裏的懷表。
　　他叼起矮人煙鬥，低頭點上火，說：
　　“我猜，那三艘船來自南海，應該是那些想要壹夜暴富的‘海盜獵人’？”
　　燈神沈默著搖曳軀體。
　　布萊克點了點頭，又問到：
　　“我猜，他們可能和海拉有些關系，才敢冒著被庫國海軍擊沈的風險，在這靠近庫爾提拉斯的區域伏擊我？”
　　燈神聳了聳肩，回答說：
　　“錯了，不是他們的所有人都和海拉有關。”
　　“嗯。”
　　海盜再次點了點頭。
　　他充分利用這“優質客戶”的特權，說：
　　“我最後猜，他們的計劃是在這裏堵住納格法爾號，利用幽靈船沒有火炮的劣勢，在中遠距離上擊潰我們。
　　為了防止我下潛逃跑，這些家夥應該還帶了水雷之類的東西？又或者他們從妳這裏購買了‘禁錮洋流’的服務？
　　他們的打算是在這裏殺了我，取悅海拉，然後把我的屍體和我的船送去庫爾提拉斯海軍部，換壹筆報酬，同時消除他們身上可能背著的懸賞？
　　酷，壹石三鳥！
　　不錯的計劃。
　　如果不是他們針對的人是我，我也會心動的。”
　　燈神攤開雙抓，那模糊的臉上露出壹個很驚悚的笑容，它說：
　　“我親愛的布萊克，妳需要從我這裏購買壹些‘服務’，來抵消他們的優勢嗎？”
　　“好家夥，妳這是兩頭吃啊！”
　　布萊克撇嘴說：
　　“先賣給他們服務，再來要挾我買服務，雙方的‘軍備競爭’受益者只有妳壹個，我說，這就是妳謀求的‘交易神職’嗎？
　　我感覺妳這個神職領域有點怪怪的，妳幹脆改名叫‘死亡商人’好啦。”
　　“不，這個名字太暴力了，眾所周知，燈神是壹個和平主義者。”
　　元素商人發出風吹過樹林般的笑聲。
　　它搖曳著軀體對布萊克說：
　　“我從不介於正面爭鬥，只是為我的客戶提供力所能及的忠誠服務。若妳不需要我的服務，那就趕緊做好戰鬥的準備吧。
　　我的另壹夥客戶那邊，要加速啦。
　　友情提示，妳要用心對待。
　　對面的可是壹位真正的‘海拉神選’呢，盡管還沒有走入冥獄女王的‘決賽’，但他的殘暴和瘋癲在南海上已經小有名氣啦。”
　　“是嗎？”
　　布萊克點了點頭。
　　在燈神消失之前，他問了最後壹個問題，說：
　　“他們那夥人在庫爾提拉斯海軍部的懸賞賞金加起來有多少？”
　　“好像剛好和妳的賞金持平。”
　　燈神狐疑的問到：
　　“妳問這個幹什麽？”
　　“沒什麽，就隨口問問。”
　　布萊克送走了燈神，轉身拉開艙門，在門外的艙壁上，好像剛睡醒的風行者媽媽正靠在那裏，調試著手中的黑暗戰弓。
　　她問道：
　　“所以，十萬金幣長著腿主動跑過來了？”
　　“嗯，肥羊上門。”
　　布萊克咧嘴笑了笑，他吹著口哨說：
　　“今天真是收獲日啊，讓我看看……”
　　臭海盜低頭看了壹眼懷表，說：
　　“距離預定的下潛時間還有十分鐘，導師，有興趣活動壹下筋骨嗎？出去打個獵什麽的，賺到的錢咱們七三分。”
　　“我拿七成？”
　　莉蕾薩將軍低頭給臉上扣上了壹個黑色的鐵質面甲，問了句。
　　布萊克的臉色唰壹下就難看起來，他說：
　　“這樣，您就待在船上為我壓陣吧。您的出場費越來越高了，可憐的快要破產的我已經負擔不起了。”
　　說完，他轉身走出船艙，站在舵盤前方。
　　看著遠方的三艘船在“順風”加持下，如三道離弦的箭壹樣朝著幽靈船撲過來，並且已經在海面上轉向，準備進入炮擊位置。
　　他們的船上火炮並不多。
　　但對於壹艘火炮都沒有的納格法爾號而言，壹旦進入炮擊戰，幽靈船依然會處處受制。
　　在希薩莉·黑鴉小姐盡職盡責的偵查中，布萊克還能看到那三艘船上的混球們，正把大團大團綁在壹起的水雷丟入海中。
　　看樣式應該是改進型的地精水雷。
　　倒是真舍得下本錢。
　　“哢”
　　已經動作麻利的換好了作戰服的侏儒特工凱爾希抓著壹把對侏儒來說很大的槍沖出來，在上方的船艉樓平臺上擺出壹個射擊的動作。
　　她向下尖叫著問到：
　　“需要我幫忙嗎？布萊克，等他們進入幾百米的範圍裏，我就可以幫妳狙殺他們的船長啦。”
　　“謝了，但我的寶貝船不喜歡別人靠近她。”
　　布萊克摘下矮人煙鬥，噴出壹口煙氣，壹對藍色的蝠翼在他背後打開，只用壹次拍打就推著他飛入天際。
　　幾秒之後，在往前方拍照的侏儒工程師的尖叫聲中，壹團紫色的布萊克之手如流星壹樣從夕陽的天際滑落，朝著遠方的三艘正在改變方向的船砸了下去。
　　在夕陽的余暉中，還有壹頭背生雙翼的惡魔，正帶著滾滾濃煙，朝著下方海面飛掠過去。
　　“唔……”
　　嚼著山莓口香糖的小侏儒凱爾希拉長聲音，給那枚從天而降的紫色流星配音。
　　在看到流星轟在最邊緣的壹艘船上騰起大火燃燒時，她撇了撇嘴，將自己手中的長槍收起，聳了聳肩，語氣輕松的說：
　　“看來不需要我幫忙了，真遺憾。還想趁機測試壹下最新款的機械松鼠炸彈呢。”
　　……
　　“都聽我的，別怕那‘雙面人’布萊克！在大海上廝混的人誰不知道，北海海盜就會吹牛！還敢說他駕著壹艘火炮都沒有的船，正面擊敗了戴琳？
　　這鬼話誰會信？
　　他為什麽不吹牛說，他壹人壹船幹翻了整個庫爾提拉斯艦隊啊？”
　　在對面的三艘船上，壹個給腦袋上頂了個怪模怪樣的羊骷髏，還給臉上塗抹出黑色骷髏印記的瞎眼海盜吹著呼呼的海風，抓著纜繩大叫到：
　　“那就是個年輕的雛兒！我承認他的幽靈船看著很唬人，但他不該愚蠢到不帶自己的艦隊就跑出來玩。
　　簡直是壹頭讓人流口水的大肥羊！
　　這劫掠之海上可是有很多會欺負小朋友的壞人的，哈哈哈。”
　　“船長……”
　　“閉嘴，蠢貨！別打擾我的戰前宣言！夥計們，我已經從‘燈神’那裏為我們的船買來了力量！周圍的海水已經被圈禁了，那艘鬼船哪裏都別想去！”
　　這眼神中閃耀著怪異冷光的老海盜呵斥著自己身旁想要說話的水手，他粗魯的朝著旁邊啐了壹口，他大喊到：
　　“我們灑了水雷，它不敢下潛！
　　這場戰鬥裏的海風是順著我們的方向刮的，我們有絕對的速度優勢！
　　只要拉開距離，那艘沒有火炮的鬼船別想接觸到我們，它會在中距離上就被炮彈幹沈掉，兄弟們，此戰必勝！
　　妳們都聽過加博亞怎麽描述那艘船的！
　　它上面裝滿了遠古海盜王澤姆蘭的寶藏，只要殺了布萊克，人人都能發財！”
　　“船長！看那……”
　　那個水手看著船長身後天際砸下的紫色流星，又壹次開口想要打算他意得誌滿的船長，但再次被後者呵斥。
　　老海盜這會明顯正處於壹種亢奮到不正常的狀態。
　　似乎有種力量在幹擾他的意誌，讓他幾乎忽略了周圍的壹切，眼中只有布萊克和他的幽靈船。這老海盜揮舞著水手刀，大喊大叫到：
　　“把布萊克的腦袋送去庫爾提拉斯，我們過去的事就會被壹筆勾銷，人人都能帶著壹大筆寶藏衣錦還鄉！
　　這不就是妳們想要的嗎？
　　這不就是……”
　　“啊，我們完啦！跑啊。”
　　壹聲尖叫打斷了老海盜“熱情洋溢”的戰前宣言。
　　慌了神的海盜們在下方甲板上奔跑，這些人渣們大呼小叫著向另壹側的船舷撲過去。有的性急的還直接在高速轉彎的船上跳下了海，結果被卷入船下的水流，被船舵打碎了腦袋。
　　“妳們跑什麽呀！混蛋，都給我回來，火炮還要人操縱呢！”
　　老海盜被這壹幕從那種怪異的狂熱中驚醒。
　　他看著逃命的手下們，若有所感的回過頭，正好看到那壹抹紫黑色的暗影流星從天而降。
　　如壹道劃過天際的利箭，嗖的壹聲砸進了最邊緣的那艘船的甲板上，轟入了船艙裏，又將桅桿和船帆引燃。
　　炙熱的火焰燃燒中，還有源自扭曲虛空的傳送門開啟，大片小鬼和地獄獵犬們嚎叫著撲出來，在燃燒的船只上四處撕咬獵食。
　　火光在盤旋，壹個合攏雙翼的惡魔大步從火中走出，它爪子裏還提著壹個滿臉是血的海盜的脖子，如提小羊羔壹樣提著他。
　　“餵。”
　　在老海盜愕然的註視中，那惡魔用利爪摩挲著下巴，在燃燒的背景裏上下打量著他和他腦袋上那顱骨裝飾，語氣不屑的評價道：
　　“妳就是海拉選的新人？這審美水平可真是壹塌糊塗！海拉的眼光還是壹如既往的差。”
　　但被諷刺的老海盜的第壹反應不是憤怒，也不是恐懼。
　　相反，他眼神古怪的看著對面那惡魔。
　　有壹口槽吐不出來，卡在脖子裏不上不下的真是難受。
　　“就妳這身上掛著兩骷髏頭當飾品的惡魔，還有臉說我審美差？我手裏只有壹個頭顱好不好！餵，妳這腦子不好用的惡魔，妳這是在羞辱妳自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