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我沒有喚鼠笛，但我壹樣會帶走小孩子

　　“別這麽惡趣味，加尼。”
　　臨時堆放的垃圾堆前，從煙霧中浮現的老加尼沒能嚇住三個孩子，這讓場面壹瞬有些冷。
　　還好有貼心的海盜來救場。
　　布萊克旁若無人的擺了擺手，化解尷尬的同時，從行囊裏取出那個破舊的命運之手卷軸，在手裏拋了拋，說：
　　“我在這遙遠的東部大陸，為妳找到了很多卑微者，完美的符合妳挑選信徒的所有特征，妳可以盡情的庇護他們。
　　另外，這個我從始祖龜那裏淘來的東西，也算是垃圾，妳要不要？”
　　老加尼的目光落在布萊克手中的命運之手卷軸上，它的大眼睛猛地壹縮，顯然是認出了布萊克手裏的東西。
　　便擺著細小的爪子，連連揮動說：
　　“想要，但要不起。這東西可不是我這樣的弱小洛阿可以染指的。好了，把它拿遠點，別和老加尼開這種惡劣的玩笑了。
　　說正事吧。
　　哪怕隔著壹片大海，老加尼都能嗅到這片森林裏散發出的黑暗氣息，果然不是個好地方，但這裏肯定能找到很多讓我心儀的亮晶晶。
　　所以，我的小信徒們，妳們想從老加尼這裏，得到什麽饋贈啊？”
　　體態鱗片鮮艷又滑稽的細顎龍洛阿，在煙霧中消失，又在三個孩子身後出現，把兩只小小的靈活爪子搭在兩個男孩肩膀上。
　　又活動著細長的脖頸，把自己的壹雙大眼睛旋轉壹下，把尖銳的嘴巴張開，露出嘴裏三角形如銼刀壹樣的尖銳牙齒，看向小丫頭阿爾泰婭。
　　這個怪異的動作，終於讓阿爾泰婭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向後躲了躲，這讓老加尼的語氣更愉悅了壹些。
　　布萊克聳了聳肩，從腰間的行囊裏取出壹瓶酒，咬開塞子，靠在壹邊的樹上，看這個無良的垃圾佬洛阿嚇唬小朋友。
　　三個孩子面對老加尼的問題，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海盜，後者仰起頭喝酒，假裝沒看到他們的註視。
　　顯然，他並不打算參與其中。
　　“怎麽不說話啊？”
　　在壹片沈默中，老加尼又用怪異的語氣說：
　　“看來這三個幼崽被神奇的老加尼嚇壞了。
　　真遺憾，那我就隨便給妳們點什麽吧。唔，妳們如此瘦弱，壹看就是在這片物資豐饒的地方，找不到足夠的食物。
　　讓老加尼教教妳們卑微者的生活方式吧。
　　去鎮子外面，先向東走三百步，然後再向西南走壹百五十步，妳們就能看到老加尼給妳們這三個小信徒的饋贈了。
　　去吧，去吧。”
　　隨著垃圾佬洛阿的催促，三個孩子將信將疑的順著它的指示，往鎮子之外走去，在目送他們消失之後，老加尼由煙霧組成的身影，又在消失重現中，出現在布萊克身邊。
　　它張開嘴，正好把布萊克喝得剩三分之壹的朗姆酒瓶叼在嘴裏，咕嘟咕嘟如飲水壹樣將酒喝完，又用自己靈活的爪子把那瓶子抓住。
　　“呀，這個精致的酒瓶可以帶回去，給沃頓沙漠裏的卑微者們作壹個儲水容器。或者可以把它當成對付壞蛋的武器……
　　比如這樣！”
　　細顎龍揚起爪子，作勢就要把酒瓶砸在布萊克頭上，但最終停在了海盜腦袋邊。
　　布萊克只當是沒看到這怪異的行為。
　　他重新取出自己的矮人煙鬥，壹邊往裏面填煙絲，壹邊說；
　　“這裏真的很適合妳發展，加尼，我又不是在坑妳。這裏經歷了六年的戰亂，人們流離失所，昔日的家園被獸人踐踏。
　　農場荒蕪，野草縱生，昔日熱鬧的礦山如今也空無壹人。
　　就算烏瑞恩王室真的回來了，想要重建統治也得最少十年的時間，這裏有足夠的卑微者，拾荒人可以成為妳的信徒，為妳在任何地方尋找妳想要的東西。
　　它們也可以作為妳的眼睛，去觀察這贊達拉之外的廣闊天地。
　　妳知道嗎？
　　加尼，我壹直覺得妳甘心當個垃圾堆之王有些太浪費。
　　呃，倒不是說生活在垃圾堆裏，當個垃圾佬有什麽不好，但妳確實可以做出超乎妳想象的事情，只是壹直待在贊達拉那個封閉的地方，讓妳太過屈才。
　　我覺得我們可以合作。”
　　布萊克點燃煙鬥，吐出壹口煙氣，露出舒適的表情，他對維持著用酒瓶砸他動作的老加尼眨了眨眼睛，說：
　　“我們可以壹起做壹番大事，隨著我的事業發展，版圖擴大，到時候整個世界的垃圾堆都歸妳，妳會成為真正的垃圾之王！”
　　“妳說實話！”
　　老加尼壹副“我看妳吹牛”的眼神，這細顎龍的大眼睛裏都是滿滿的智慧，它說：
　　“別用這套誘惑人心的說辭。
　　我是卑微者們的神靈，我見多了像妳這樣巧舌如簧的家夥。
　　我選擇待在垃圾堆裏過自己的簡單日子，就是不想和這個復雜的世界有太多交集。
　　我活得滋潤，就是因為我渴望的少。
　　說吧，臭海盜。
　　說吧，妳這有錢人。
　　妳不遠萬裏把老加尼召喚到這個該死的地方，到底要做什麽？”
　　“森林裏有股快失控的力量。我想請妳幫我找壹找源頭，我現在認識的人不多，能完成這件事的更少。”
　　布萊克指了指來時的路，說：
　　“妳的洛阿本體遠在贊達拉，做事不會有危險，只要森林裏有足夠的垃圾堆，妳就能藏匿的很好。
　　就當幫我個忙吧。
　　吶，作為回報，我會在庫爾提拉斯那邊也給妳準備壹些垃圾堆，讓妳可以在那裏聚集起壹幫拾荒者，為妳收集更多的亮晶晶。”
　　“這裏確實有很多我喜歡的亮晶晶，還有壹股如妳所言的荒棄味道，或許在這裏我真的可以找到很多同類。”
　　老加尼的眼珠子轉了轉，它在鎮子廢墟的陰影裏用鼻孔嗅了嗅，露出壹副舒適的表情，說：
　　“和曾經的我壹樣弱小，壹樣東躲西藏，壹樣受盡冷眼，壹樣靠殘羹冷炙過活，被天生強大者們鄙夷的可憐蟲們。
　　啊，我的大家庭也要更多的成員啦。
　　唉，可惜卑微者們，也只有在弱小的時候才會團結。”
　　“別這麽悲觀嘛。
　　人類和巨魔對待信仰可是不壹樣的，就我所見，人類要比巨魔們誠摯的多，或許妳在這裏能比在贊達拉活的更舒服呢。”
　　海盜哈哈壹笑，說：
　　“我呢。
　　就是看不慣那些高高在上者，他們當年拋棄了這片大地，把這些人留在戰亂地等死。
　　現在又要借著勝利，堂而皇之的返回這片被蹂躪的大地，假裝沒什麽都沒發生過，還想繼續統治這裏。
　　不不不，他們已經沒那個權力了。
　　此地的人類在壹眼能望到頭的人生裏，除了聖光之外，現在又多了第二種選擇。
　　幫他們吧，老加尼，給窮人和卑微者們教授生存之道。
　　幫他們吧，讓他們在不需要聖光照耀的黑暗裏，也能滋滋潤潤的活下去。”
　　“聽起來妳對那個什麽聖光怨念深重。”
　　老加尼將爪子裏的酒瓶，丟在自己的垃圾堆裏，它又用粗大壹些的後腿，把垃圾堆踩的更舒服壹些。
　　海盜則聳了聳肩，對它說：
　　“聖光是好的，加尼，妳也得學會尊重它。但借聖光之名做事的家夥們，就往往不是他們表現出來的樣子。
　　我真的沒什麽壞心思，我請妳過來，只是想讓這裏變的更好壹些。
　　難道現在幫助窮人，也有錯啦？
　　瞧，妳的三個小信徒回來了，看他們高興的樣子，想來對妳的‘神力’已有了充分的認識。”
　　“那是當然！”
　　老加尼得意的打了個響鼻，說：
　　“再沒誰比我更懂卑微者們需要什麽了。”
　　三個小孩回來的時候，確實笑容滿面。
　　阿爾泰婭用破舊的裙子捧著壹大包撿回的新鮮蘑菇，這些東西熬成熱湯，能夠十個人分享。
　　而兩個小男孩則提著從高處不慎摔死的兔子，還有幾塊用破舊匕首，從壹頭老死的黑狼身上取下的鮮肉。
　　滿載而歸。
　　“謝謝妳，老加尼。”
　　三個孩子在興奮中，很尊敬的對老加尼行禮，相比海盜給他們的美味面包和糖，老加尼引導他們找到的食物，能更好的幫助他們。
　　“吶，現在妳們知道老加尼有多厲害啦。”
　　布萊克打了個響指，對眼前的三個孩子說：
　　“回去之後，記得把今天的故事告訴給其他人，略去我的故事，告訴那些吃不飽飯的人們，只要來這裏給垃圾堆獻上貢品，就能飽餐壹頓。
　　不過，咱們的老加尼拒絕金錢，厭惡奢侈，更不喜歡那些貴重的東西。
　　記住！它只要垃圾。
　　妳們懂嗎？”
　　“不要臭烘烘的垃圾！”
　　老加尼在海盜說完之後，豎起壹根爪子，對三個孩子說：
　　“帶來臭烘烘的東西只會激怒我，我會派小盜龍在夜裏咬妳們的屁股！我是個愛幹凈的洛阿，所以獻上貢品前，要把它們洗幹凈。
　　我喜歡那些別出心裁的垃圾。
　　那些沒有被有錢人發現價值的丟棄物。
　　那些可以被用來賜給更多如妳們壹樣的卑微者們使用的東西。
　　記住了，孩子們！”
　　老加尼在化作煙霧消失時，語氣嚴肅的說：
　　“壹人的垃圾，就是另壹人的神靈。”
　　說完，它就如出現時壹樣，在煙霧消散中消失於垃圾堆上，順便帶走了那個空酒瓶和幾雙還算不錯的靴子與衣服。
　　而這壹切對三個孩子來說，就像是做夢壹樣。
　　但他們懷中的蘑菇，兔子和肉，卻向他們表明，他們真的用還有用的垃圾，換回了這些寶貴的食物。
　　“餵，醒醒。”
　　布萊克伸出手，在三個孩子眼前晃了晃，將他們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他撫摸著胸前懸掛的古爾丹之顱，吞吐著煙鬥的煙霧，慢條斯理的對眼前的孩子們說：
　　“我承諾的事，我做到了。我給了這片森林裏的流民們壹個吃飽肚子的機會，現在，該妳們履行妳們的諾言了。
　　我要帶走妳們中的壹個……”
　　“我跟妳走！”
　　年紀最大的摩根將手裏的兔子放在地上。
　　他有些害怕，但還是咬緊牙關說：
　　“少爺和小姐不能離開，這是他們家族的領地，他們天命繼承這壹切，我無牽無掛，我可以跟著妳……”
　　“不，妳有妳的命運。”
　　布萊克伸出手指搖了搖頭，他認真的對摩根說：
　　“有個姑娘在等著妳，在悲劇到來之前，妳會有美好的家庭，我不能奪走它。”
　　他的手指向外挪動，又放在了阿爾泰婭身上，審視幾秒，又搖了搖頭，說：
　　“這小姑娘太聰明，還有當小叛徒的特質，妳的命運和這片黑暗森林聯系在壹起，我若帶走妳，這片森林的故事也會變的不完整……
　　我要妳！”
　　布萊克的手指，最終落在壹臉不服氣的瘦小子坎瑞薩德身上，他瞇起眼睛，說：
　　“妳有壹顆和我壹樣的黑暗之心。
　　妳的眼睛裏充滿憎恨與怒火，留著妳在這裏會鬧出麻煩，或遲或早，妳都會走上壹條舍棄壹切，追逐力量的道路。
　　妳很適合加入我的海盜團，妳會成為壹名很優秀的海盜。
　　和妳的妹妹與朋友告別吧。
　　四個小時之後，我們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