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來吧，戴琳，這就是妳的命運

　　整個布倫納丹廣場上壹片嘩然，目睹巨龍出沒的民眾們陷入了恐慌，但周圍護衛的聖騎士們卻在有序的引導民眾離開。
　　就好像他們提前預知到了今天的變故。
　　庫爾提拉斯的統治者戴琳·普羅德摩爾回頭看著眼前這壹分鐘內發生的事情，他心中升起壹股離譜的感覺。
　　海軍上將和巨龍打過交道。
　　他並不喜歡這些說話做事都自帶傲慢氣場的鱗爪巨獸，當然，小星星是個例外。這頭活潑的幼龍是他女兒的朋友，而且這壹段時間在庫爾提拉斯旅行也並未露出任何的攻擊性。
　　在戴琳看來，小星星不過是壹個傻乎乎的逃家幼龍。
　　她不會是任何人的威脅。
　　但事實證明，巨龍就是巨龍，只要是它們出沒的地方，就總會發生這樣那樣的怪事。
　　它們的威脅十足，各方面都是。
　　“誰能給我解釋壹下現在發生了什麽？”
　　上將看著眼前小星星和斯托頌勛爵的對峙，他扶著腰間的劍柄，皺著眉頭說到：
　　“絲黛拉茍薩殿下，我和我的臣民無意冒犯巨龍，但妳在對我的臣子發起壹項可怕的指控。我並不認為風暴教會會和任何黑暗的邪神有任何的瓜葛。”
　　戴琳的話語中帶著壹股憤怒，讓小星星稍稍後退了壹步。
　　她可不想和戴琳打壹架。
　　而且聰明的她完全能理解戴琳的憤怒。
　　風暴教會乃是庫爾提拉斯國教。
　　在無盡之海尤其是南海周遭勢力龐大，信徒何止百萬之巨，那是和聖光教會相比都毫不遜色的龐然大物。
　　這是超凡力量在世俗世界的權柄所在。
　　別說它目前毫無問題，就算風暴教會真有問題，那也輪不到妳們巨龍來管！
　　自上古之戰到現在壹萬年裏，實力強大的巨龍軍團可壹直是隱世狀態，這些奇幻生物從不會如今日壹樣，在人類世界如此高調的現身。
　　它們從來都沒有幹涉人類事務的先例。
　　在達拉然之戰裏大肆出沒，也只是因為那件事和巨龍們的叛徒黑龍有關。
　　在以更高層次維持世界秩序的巨龍們眼中，人類不過是整個艾澤拉斯眾多文明中並不怎麽起眼的那壹個。
　　它們沒有興趣介入人類文明的進程。
　　只要稍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這壹點。
　　面對小星星的指責，斯托頌勛爵雖然心驚但並不畏懼。
　　暗夜精靈的守望者們吃了虧絕對不可能哭哭啼啼的跑去找巨龍申訴。
　　如果今天來的是壹位月之祭祀，勛爵還會用心應對，那意味著他和風暴教會惹上了月神國度，那是相當可怕的結果。
　　但眼前這頭幼龍……
　　她毫無疑問只是仗著巨龍的身份，跑來挑事的。
　　“呵呵，陛下不必如此憤怒，我認為這只是巨龍們被壞人誘導了。”
　　斯托頌勛爵在聽到戴琳的呵斥後，眼中浮動出壹抹稍縱即逝的光，他並沒有因為藍龍的指責而憤怒，反而彬彬有禮的，以壹位宗教首領應有的體面語氣回答到：
　　“這位強大而傳奇的巨龍女士，您的故事在整個人類王國四處傳揚，整個風暴教會都在感謝您於達拉然城中為我的同胞們所作出的貢獻。
　　至於您的要求……
　　當然，風暴教會很願意配合守護巨龍軍團的調查，我們樂意以事實洗清我們身上的嫌疑。
　　大海從不畏懼質疑，大海的信徒們也崇尚真實的美德。
　　不如妳們現在就隨我前往風暴神殿，我會親自打開那裏的結界，將那裏的壹切都展示給妳們和妳們的仆從看。”
　　“很好，妳很識相。”
　　小星星滿意的扶住腰間的烏索克智慧長劍，她帶著巨龍特有的傲慢，擡起手制止了想要離開的斯托頌勛爵。
　　她眨著自己的大眼睛，看向在場的海潮賢者們，說：
　　“但在去妳們的神殿之前，還有最後壹件事要做，我懷疑妳和妳的仆從中有被深淵之物寄生的叛徒！
　　我必須現場對妳們進行壹次排查。”
　　“當然，巨龍的請求總是能得到滿足。”
　　勛爵依然絲毫不慫。
　　他根本不擔心那些隱匿於物質世界之下的陰影與黑暗會暴露，這是源於海潮深處的力量賜予，如大海般無垠，如風暴般廣闊。
　　區區幼龍……
　　“請釋放您的魔法吧，就在我的同胞們和我的陛下面前，我們不會反抗，並不會將這檢測視為壹種羞辱。
　　我們和您壹樣，渴求著真相。”
　　斯托頌勛爵溫和的說了句。
　　他依然維持著優雅的風度，和小星星的胡攪蠻纏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股對比讓戴琳眼中憤怒更甚。
　　任何壹位有尊嚴的國王都不會接受眼前這壹幕，這也讓庫爾提拉斯的貴族們議論的聲音更大，他們覺得這頭巨龍有些太過分了！
　　在這個國家的慶典中突然登場，蠻橫無理的提出各種要求。
　　真當庫爾提拉斯人是泥捏的？
　　幾名年輕的小貴族甚至已經握緊了手中的劍柄，露出壹副受辱後的憤怒，他們看向自己的陛下，只要戴琳壹聲令下，他們便會為了庫爾提拉斯的尊嚴向這巨龍發動攻擊。
　　但小星星伸出壹根手指，露出壹副“我知道妳想幹什麽壞事”的表情，對斯托頌勛爵和周圍那些同仇敵愾的貴族們搖著手指說：
　　“不，檢查不會由我來，我並不擅長這個。不過我聽說，聖光教會最近剛剛找到了壹面可以甄別黑暗之物的泰坦聖器。
　　那麽，法奧冕下。
　　看在本殿下之前拯救了世界的份上，可以借用壹下妳們的聖物嗎？
　　聽到這句話，斯托頌勛爵瞬間變了臉色。
　　事情麻煩了。
　　這些家夥很可能是串通好的！
　　他又聯想起之前在伯拉勒斯港，迎接教宗到來庫爾提拉斯時，法奧主動邀請他品鑒聖光教會的聖物白銀之手聖錘的場面。
　　那時候他就該警惕起來，那是第壹次試探！
　　聖光教會這次高調前來庫爾提拉斯是來者不善，什麽德魯斯瓦婚禮，什麽公主封號慶典，都只是用來麻痹他的誘餌。
　　就連這場持續多日的聖光巡行都是如此，是要把他的思維轉移到“爭搶信仰”這個誤區裏來，從而忽視真正的危險。
　　在眼下這個場合，搞這種事情，這是奔著要挖掉風暴教會的根來的！
　　但法奧……
　　勛爵真的難以想象，這個對聖光如此虔誠的人也會玩這種狡詐的心思嗎？
　　到底誰才是邪教徒啊！
　　不對。
　　法奧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
　　這不可能是他策劃的，背後肯定還有隱藏的黑手。而在斯托頌勛爵電光火石般想清楚了前因後果後，卻依然還有疑問：
　　這些人到底是有什麽樣的依仗，才能讓他們敢於在庫爾提拉斯的大地上，試圖正面揭開從古至今壹直和這個國家共存共生的風暴教會的真面目？
　　如果他們清楚的知道風暴教會背後的力量，卻還敢如此冒險行事，就證明他們對自己的謀劃有絕對的信心。
　　嘶，不能細想。
　　真是越想越害怕。
　　勛爵緊皺著眉頭，他和戴琳同時看向在芬娜的封號儀式結束後就壹言不發的阿隆索斯·法奧，老教宗在胸前劃了個宗教符號。
　　他好似根本沒有看到戴琳那憤怒的目光，他說：
　　“聖光不會放棄任何迷途之人，只要妳在此地與那些黑暗之物斷絕聯系，仁慈的聖光便會治愈妳陰暗的心靈。
　　向聖光坦承這壹切吧，老朋友，這是妳最後的機會。”
　　“法奧冕下，妳這是什麽意思？”
　　斯托頌勛爵勃然色變，他後退壹步，在壹眾貴族們竊竊私語中大聲呵斥道：
　　“妳這是以聖光教會領袖的身份，指責海賢們已經投入黑暗的懷抱了嗎？妳知道妳在說什麽嗎？妳知道妳這壹句話會在東部大陸和庫爾提拉斯引發什麽樣的波瀾嗎？”
　　“我知道。”
　　面對勛爵的呵斥，法奧面不改色。
　　他語氣低沈的說：
　　“正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才給妳壹個自辯的機會，妳可以主動選擇脫離庇護妳的黑暗，錯誤並非無法彌補。
　　這千年之中，風暴教會也從未在人類世界行喪心病狂之事，妳們還有補救的機會。”
　　氣氛壹瞬冷了下來，連戴琳都感覺到了棘手。
　　若只是壹頭巨龍的指責，上將絕對不會當回事，但法奧開口就意味著這問題的嚴重性壹下子上了好幾個臺階。
　　他想要開口緩和壹下氣氛，卻看到了吉恩在人群中使勁朝他打眼色，朝他搖頭。
　　阿隆索斯·法奧是什麽樣的人，整個東部大陸的統治者都很清楚。
　　在沒有切實證據的情況下，老教宗絕對不會選擇這種激烈的方式來撕破臉。
　　法奧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和平主義者，將聖光的法度視為自己壹生的教條，他的私德完美的如聖人壹般，更是將維護聖光教會的信譽視作第壹要務。
　　能讓教宗在如此場合主動發起如此有侵略性的行動，這本身就已經說明了問題的嚴重性。
　　吉恩對於海潮賢者沒什麽特殊的感情，他只是把這些人當成解救國內問題的“工具人”。
　　戴琳若是當局者迷，那麽他就是旁觀者清，實際上在教宗開口的壹瞬，吉恩就認定了風暴教會絕對有問題！
　　他現在想要給老夥計表達的意思很明顯了。
　　目前這只是聖光和風暴教會兩個宗教之間的沖突，但戴琳壹旦插手，就會演變成宗教與王權的沖突。
　　這種情況下戴琳不管站那壹邊，都會直接導致國內信仰層面的立刻撕裂。
　　作為國王，他必須成為平衡者，而不能親自下場。
　　見鬼！
　　這到底是誰安排的？
　　把聖光教會牽扯進來這簡直是壹招絕殺，就像是壹拳打在了戴琳的軟肋上，讓他有再大的勁都使不出來。
　　能說動阿隆索斯·法奧加入這樣的行動裏，背後的黑手能量之大，簡直讓人細思極恐。
　　而這壹瞬，吉恩和戴琳心中同時閃過壹個人影。
　　上將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大女兒芬娜，後者也看著他，芬娜的目光非常復雜，她似乎也在等待戴琳做出壹個選擇。
　　在那和戴琳壹模壹樣的海藍色眼睛深處，還有壹抹阻止的光。
　　不要牽扯進來！
　　這是芬娜對戴琳最後的提醒。
　　對於笨蛋戰士而言，她知道戴琳很厲害，差不多是人類裏最強大的戰士和統治者了，但若要讓她在布萊克和戴琳之間做個選擇。
　　芬娜絕對不會有壹秒的猶豫。
　　戴琳再怎麽厲害也是凡人壹個，而布萊克……在芬娜心裏，自己那神奇的臭弟弟早已經超越“凡人”這個範疇了。
　　“砰”
　　達索漢將手中的重盾高高舉起，在稱頌聖光的經文中，真理守護者的啟示之光如壹輪金色的太陽閃耀，壹瞬掃過整個高臺上的所有人。
　　眼疾手快的斯托頌勛爵在那光射來之前，壹把奪過身邊海賢手中的風暴王冠和虛空石，壹道晦暗的光縈繞在他周身之外。
　　但源於泰坦鑄造的啟迪之光不帶壹絲壹毫的殺傷性。
　　正因如此，它對於邪惡與黑暗的揭露是完全無法豁免的。
　　哪怕有虛空石的【虛空護鞘】防禦神力的超強效力，在那光耀之下，勛爵本人依然陷入了不可逆轉的“真實啟迪”之中。
　　他身旁的海賢們則更為不堪。他們壹個個捂著臉，在黑色的煙塵閃耀中，被迫將自己最真實的壹面暴露在這陽光之下。
　　但這只是個開始……
　　達索漢手中高舉的聖盾不斷的散發著啟迪的光芒，那聖潔的光芒如風橫掃過整個亂起來的布倫納丹廣場，那些在高臺之下的海潮賢者們也無壹逃脫。
　　被揭露真面目的他們想要逃跑。
　　他們完全不想將自己隱藏的壹面暴露在世人面前，就如被掀開的下水道裏驚慌亂跑的老鼠們。
　　然而，混亂人群中那些早已行動起來的無冕者們配合著把守各處的聖騎士，將他們的去路死死堵住。
　　壹道道身影在翻滾。
　　每壹次於陰影中的現身，都會有壹兩名低階海賢被斬落頭顱。而利箭紛飛，占據著制高點的神射手們終於可以放手屠戮。
　　“呵呵”
　　低沈的笑聲在高臺上的混亂中響起，那些剛才還為海賢們打抱不平的貴族們壹個個嚇得手腳酸軟，因為在他們之中，也有風暴信徒化身克熙爾怪物。
　　盡管被眼疾手快的芬娜壹劍砍倒兩個，其他人卻還是混亂後退，只恨爹媽沒多生出兩條腿來。
　　他們哭喊著向外逃離，那姿態也不比驚慌的平民們更有威嚴。
　　在戴琳愕然的註視中，頭戴風暴王冠手握虛空石的斯托頌勛爵擡起頭來，在晦暗無光的【虛空護鞘】的庇護之下，它那張徹底轉化為克熙爾的章魚臉讓所有人毛骨悚然。
　　“只差壹點了……”
　　勛爵用模糊不清的聲音說：
　　“就差最後壹步了……真是可惜啊。恭喜妳們，凡人們，妳們看到了深淵的真容，現在，接受祂的賜福吧。”
　　斯托頌勛爵高呼著怪異的深淵之語，手中虛空石舉起，兩道晦暗之光壹左壹右掃向眼前。
　　壹道射向教宗，另壹道射向凱瑟琳王後。
　　前者是為了報復，後者是個誘餌。
　　“砰”
　　射向教宗的虛無之光被達索漢以真理守護者精準格擋，而在臉色慘白的凱瑟琳王後眼前，閃現過來的金劍夫人竭盡全力的將自己的身體冰封起來。
　　而在她身後，怒氣勃發的戴琳赤紅著雙眼張開雙臂，以身體作為家人的盾。
　　“雜碎！鼠輩！”
　　內心充斥著震驚與挫敗的國王咆哮著。
　　回應他的是斯托頌勛爵的冷笑和那驟然開啟的虛空裂隙。
　　“戴琳……大海的魔王……祂是妳最終的歸宿……別抗拒了……接受這黑暗的命運吧。至於妳們，妳們都要死！
　　若不願接受深淵的賜福，便以戰爭宣揚虛空的真理。
　　啊，所有的道路，終會匯聚；所有的眼睛，終會睜開……”